急促的腳步聲迅速逼近,我埋頭在臺階下滾出去一段距離,才抬起眼睛往上望了一眼,手電筒的光暈跳動搖晃著往這邊靠攏,其后依稀能看的見一條人影。
那女人已經鎖定了我的大致方位,正迅速的向我這邊逼近過來,繼續(xù)躲下去已經沒有意義,黑暗和臺階很快就無法再作為我的掩護,我必須站起來和她周旋。
我抓了一把零碎丟在近前的地方,以此掩蓋起身的聲音??山酉聛硪趺醋觯课倚睦镆稽c兒底也沒有。我沒辦法快速逃走,手里也沒有可以和她一較長短的武器,跑又跑不掉,打又打不過,這實在讓人為難。
還是先離開現在所處的這個位置,就算不能繼續(xù)保持距離,也要拖得更久一點。
她之前說的那些話到底還是讓我放松了警惕。這家伙壓根兒沒打算和我交流,卻裝出一幅想要和我溝通的模樣,我信了她這張臉。構思了一連串的計劃,卻沒想到剛開了個頭,才只說出了一個字,我就落到了如此境地。
我不知道她為什么非殺了我不可,我不記得自己和她有什么沖突。也許正因為潛意識里有這樣的念頭,我才會覺得這家伙是可以溝通的。
倉促走動的我直到被那一槍打中之后,才發(fā)現那家伙的腳步聲停了下來。這家伙逼著我行動,然后伺機捕捉我的破綻給我來了一記狠的……
當的一聲巨響,我被子彈帶來的沖擊力撞了一個踉蹌,立足不穩(wěn)側向摔了出去。側腰處感覺有些灼熱,混雜著疼痛和麻癢的感覺一陣一陣的傳來。
我倒在地上,腦子一片空白。
完了……這一槍怕是打穿了腎臟……
這就是被打上一槍的感覺嗎?酥酥麻麻的,似乎也沒那么難受嘛。可是好奇怪啊,我的盤骨有那么硬嗎?居然被槍子兒打出了當的一聲?
當?我打了個激靈,顫抖著伸手去摸被子彈打中的地方。我摸到了那把鋸齒短刀,它的刀面兒上多了點兒原來沒有的弧度。我順著刀身往上摸,很快就摸到了一個凹槽,那凹槽里嵌著個溫度很高的東西,把我摸上去的手指頭狠狠燙了一下,也不知道有沒有燙起水泡……
頭頂逼近的腳步聲還沒停,那女人似乎比我更早反應過來我沒有被打中這件事情。我沒時間仔細體會劫后余生的喜悅,努力的支起身體想要和這個有生以來用最熱烈的態(tài)度追求我的女人保持距離。
那枚子彈雖然沒有真的打中我,可它帶來的沖擊力卻讓我半邊身體都麻痹了。一側的肌肉不聽使喚,我怎么也站不起來,情急之下,我選擇了像壁虎一樣爬行,卻意外的發(fā)現這種四肢著地的行走方式似乎比靠雙腳走路要來的更安穩(wěn)更快一些。
可即便如此,我也沒法擺脫那個女人。這種地形下,掌控光源并可以肆無忌憚的使用帶來的優(yōu)勢實在太大了。即使我麻痹的身體在運動中逐漸恢復過來,我們之間的距離也還是在不斷拉近。
就算是爬行,我也不敢保持同樣的速率,那女人聽聲辨位的能力太過恐怖,用槍的經驗似乎也挺豐富,要是用一成不變的節(jié)奏前進,我害怕被她預判出位置再給上一槍。鬼知道她這一槍還會不會打在其他東西上……
這種考慮進一步拖慢了我的速度。被動的一方總是這么無奈。
眼看著我們的距離越來越近,我實在被逼得沒了辦法,只能冒險開口說話,試圖像她之前做的那樣,用話語影響她的判斷。
我一直抱在手里的手弩在之前被槍打中摔的那一跤里不知去向,正因為兩手空空,我才能跟個四腳蛇一樣滿地亂爬。
現在我準備讓它重新發(fā)揮手該發(fā)揮的作用。我終止了爬行,從背包里抽出了鏟子。一邊半蹲著拿一只手扶著上一級臺階的邊緣跟螞蟻一樣翹著屁股往前走,一邊拿鏟子胡亂敲打著周邊的地面制造干擾對方聽覺的噪音。
“我勸你冷靜一點,不要逼我毀了這些物資,到時候你什么也得不到!”我埋著腦袋虛言恫嚇,裝的好像我的背包里真的有她需要的醫(yī)療物資一樣,“只要澆上酒精,我一把火就能把它們全部毀掉!”
回應我的是又一聲槍響。但這一槍只打中了我周圍的地面。看來不規(guī)律的移動節(jié)奏和胡亂敲打地面制造的噪音確實起了作用。
但我實在高興不起來。這家伙對我的恫嚇完全沒有反應,這讓我一下子就麻了爪子。
我以為她會投鼠忌器,可是她開槍毫不猶豫。
怎么回事?這家伙不是為了我身上的物資才對我痛下殺手的嗎?怎么感覺她真的就只是奔著要我的命來的呢?沒理由啊……難不成在我沒有記憶的那段時間里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和這個女人結了仇不成?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按我之前的推測,這母老虎可能和一身黑他們有什么梁子。而我失去記憶之前應該是和一身黑他們在一起的,在那個時候被卷進這些破事兒里也沒什么好意外的……
這頭母貓頭鷹對聲音很敏感。要說她能通過我最初說的那一個字認出我的身份,我也不會覺得意外。
我腦子里轉著這些念頭,嘴上也沒停。一兩句沒有反應,不代表繼續(xù)說下去對方也沒有反應。我之前不就是被她一頓狂轟濫炸搞得放松警惕的嗎?
“不就是一點物資嗎?何必窮追不舍,你想要我給你就是。要不這樣,你我各退一步,我留下你需要的物資,你放我走?”我讓步。
“你到底要怎么樣?我都做出讓步了,你不要欺人太甚!”我狂怒。
“我已經給背包澆上酒精了,一分鐘之內你要是再不停步,我就把它點燃扔出去,到時候看你是先救火還是先追我!”我歇斯底里。
“你是我出生以來第一個這么熱烈追求我的女人。要不你先停下喘口氣兒,讓我考慮一下行不行?”我苦中作樂。
“別追了,我他媽沒有急支糖漿!”我氣急敗壞。
“姑奶奶你到底想要我擺個什么姿勢?我就想不通我哪兒得罪你了,你至于嗎?”我放棄治療。
也許是厭煩了我的喋喋不休,也可能我的哪句話戳中了她的g點,這頭母豹子總算開口給了回應,“別白費口舌了,柏陵崔家人的命,我要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