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峰上的靈藥園里，周子蕓跟趙雨涵已經(jīng)恭候楚白多時了。今天是種冬靈花的日子，可楚白卻遲遲沒來。
周子蕓呆呆的，文靜了不少?？磥硪粓瞿涿畹氖伲沧屗墒炝瞬簧?。
不久，楚白便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三人都沒說話，氣氛還是有些尷尬。
楚白陪著她們將冬靈花一株株地種下。末了，又在每株冬靈花上堆上一小捧雪花，才算完成。
“周姑娘請留步。”周子蕓轉(zhuǎn)身離開的剎那，楚白突然開口叫住了她。
“什么事？”周子蕓心中一喜。
本來她和楚白還算是不錯的朋友，結(jié)果等到某些事說清楚后，反而朋友都做得尷尬。
“柳君杰師兄有個道侶叫蕭煙，他筑基失敗后，想將蕭煙托庇給一個人照顧……”
楚白將蕭煙的事簡單地說了一遍。蕭煙這種女子，無論是在世俗還是在修道界，如果不能托庇在一個強者的余蔭下，難免會淪為他人的玩物。
“這樣啊，”周子蕓難掩失望之色，“我明天去柳師兄那里把她接過來，以后就讓她跟著我吧。”
“還有，我最近要出一趟遠(yuǎn)門，靈藥園就沒法照看了?！背子行┣敢獾氐?。
趙雨涵笑道：“楚公子盡管去忙，冬靈花種下后，要一個多月才能發(fā)芽?！?p> “還有就是我在雜役殿的活兒，最近也做不了了，還有就是我跟雜役殿的張安有些過節(jié)……”
楚白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他很少求人這么多事情，感覺挺不好意思的。
“好了，好了，雜役殿的事我去說，”周子蕓大手一揮道，“你一個大男人，有什么說什么，一次性說清，別婆婆媽媽的。”
趙雨涵拉了拉周子蕓的衣角，示意她女孩子說話應(yīng)該委婉些。
……
夜晚，玄興峰上。
楚白用棉被將柳君杰包裹起來，背在背上。
蕭煙在一旁哭泣，蘇微則在一旁安慰她，卻沒什么效果。
一陣寒風(fēng)吹來，帶來一陣刺骨的寒意。楚白趁著夜色，背著柳君杰，就此離去。
“我家住在西南六千多里外的一個小山村，小時候家里很窮，但父母兄弟都對我很好?！?p> 柳君杰斷斷續(xù)續(xù)的訴說，成了這個夜里除了刺骨的寒風(fēng)外，唯一的聲音。
他不清楚楚白是否在聽，但他似乎也不在乎這些。
“小時候，每到冬天大家都要餓肚子。父母總會把食物留給我和弟弟，我不肯吃，小弟也不肯?！?p> “他還那么小，就很懂事?！?p> 寒風(fēng)吹來，柳君杰瑟瑟發(fā)抖。功力盡失后，他抵御嚴(yán)寒的能力也差了。
“每個冬夜的晚上，我和弟弟常常依偎在娘親的懷里，守著大門，等著爹爹的回來?！?p> “他回來了，往往會帶回一只野雞或一只野兔什么的。我們一家就又熬過了一天?！?p> “他如果回不來了，我們母子三人恐怕就要餓死街頭了?！?p> 楚白健步如飛，一步一丈，飛速地消失在叢林間。
他能理解那種感受，因為他也曾守在楚府的大門外，等人來接。
那種擔(dān)憂和期盼，將每一分鐘都拉得很長。
“我那時候懂事早，不像小弟那樣，總是被餓得哭鼻子?！?p> “我知道餓一兩頓沒什么，但要是父親沒回來，我們就只能等死了?！?p> “實在是官府盤剝的太厲害了！”
“有了好東西，要給官府，給皇親國戚，還要給仙人?！?p> “我們一年到頭都吃不上幾頓飽飯。”
楚白皺眉道：“都這樣了，你們?yōu)槭裁床辉旆矗俊?p> “怎么沒造反？”柳君杰苦笑道，“很多人都造反了，但是沒過多久，官府便拎著他們的頭顱傳示四方，告訴我們這就是造反的下場?！?p> “就沒有造反成功的？”楚白被他勾起了興趣，腳步也放慢了不少。
“沒有！”柳君杰搖頭道，“我們就算打得過官兵也打不過修士啊?！?p> 楚白臉色一下子就變得鐵青。
“怎么修士也參與到凡人的爭斗中來？！”
“因為他們覺得我們這些凡人在造他們的反！”
楚白停下來了腳步，想聽他的進(jìn)一步解釋。
柳君杰嘆息道：“我們反官府就是反朝廷，反朝廷就是反修士！因為他們是一體的，都在吸我們的血?！?p> “我們造官府的反，官府就收不到稅。官府收不到稅怎么供應(yīng)朝廷，朝廷又怎么供應(yīng)修士們？”
楚白漲紅了臉，感覺滿腔怒火都無處發(fā)泄。
柳君杰繼續(xù)絮絮叨叨地說著。
“那時我就下定決心，長大了一定要變得很厲害，不再受他們欺負(fù)。”
楚白搖頭道：“我還以為你長大了要打敗那些官兵和仙人，讓他們不再欺負(fù)人呢?！?p> 柳君杰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地道：“我一開始確實是這么想的。不，我不但要打敗他們，還要殺了他們，殺光他們?！?p> “可你剛才不是說……”
“因為我也成了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