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兄弟的女友外遇了!
……“失敗了,失敗了,就因為我不會開車!”李海豹下死勁拍著桌子,“我們學(xué)校最后被宏圖招的那幾個,條件真的和我都差不多,但是人家大二大三暑假就學(xué)了車!早知道那時候我不會光顧著打魔獸了!”東南枝全社充斥著如喪考妣的氣氛。“哎,你什么都好只缺這一點,這少了一個輪子的轎車還不如小三輪呢。”林銳這幾天已經(jīng)很自然的搭著吳窈窕肩膀了。
“對了,我和田小兔打個電話,她出門找她外教商量事情去了,就算是不成功,也得告訴她?!崩詈1獡芡颂镄⊥玫氖謾C號,暫時沒人接,李海豹等待?!袄詈1?,”陸文君走過來,想拉他的手又不好意思,“大城市里學(xué)車太貴了,都要三千到四千,不如,什么時候我?guī)慊匚依霞夷沁叄袀€路通駕??珊媚兀瑥倪@里往來那邊車費加學(xué)費不到兩千五,行嗎?”
燕小鳴一下子跳起來:“不到兩千五!哎,陸文君真夠意思,給我報個名吧,就是距離遠(yuǎn)點也劃算哪?!绷咒J美滋滋起來:“我說李海豹,現(xiàn)在我真心覺得陸文君是個挺好的姑娘,不像某個人一見面就掐我脖子揪我耳朵?!闭f著他就捂著耳朵從吳窈窕身邊跳開。“人陸文君和李海豹那是名正言順的男女朋友,你憑什么拿和你沒關(guān)系的吳窈窕和人家類比啊?”燕小鳴開始起哄。
一片哄鬧中,田小兔的電話接通了?!皩Σ黄?,田小兔,我應(yīng)聘失敗了,因為我不會開車,所以也推薦不了你了。說真的,你成績好,是班長,有學(xué)生會工作經(jīng)驗,你完全可以自己找到好工作的。”李海豹一面道歉一面安慰。田小兔垂著眼皮答應(yīng):“你不用說了,我曉得了,再見?!彼凉M腹失望和委屈。外教用發(fā)音不標(biāo)準(zhǔn)但還算流利的中文問:“你找工作失敗了嗎?”
外教不滿三十歲,英俊,金色的卷發(fā),眼睛如同藍(lán)月亮晶瑩明亮,有一點煙癮,是個挪威裔的美國人。“我剛剛來中國的時候,有點不理解,為什么你們都要學(xué)習(xí)商務(wù)英語、工商管理、金融、經(jīng)濟、法律這些課程。我的中國朋友告訴我是為了找工作,我覺得,不好?!?p> 他強調(diào)了兩遍:“不好,不好。我大學(xué)學(xué)的是宗教,或許你們覺得很驚訝,但是我很快樂,很喜歡。我還學(xué)習(xí)文學(xué),我特別喜歡看一些二流三流詩人的作品,他們寫的不好,但是比偉大的詩人的作品生動,活潑,更接近生活。”他從半閉的窗簾后面拿出碟片:“田小姐,這是《印度之歌》的原版電影,同是杜拉斯的作品,我覺得它比《情人》更好?!?p> 窗簾慢慢的拉緊,影片開始播放。絕望的愛情,殖民地的蒼涼,對舊日榮光的依戀,這些隨著電影的聲音一點點浸透進來。電影里是荒蕪的加爾各答,房間里外教準(zhǔn)備了紅酒。
田小兔正準(zhǔn)備就著酒品味失望的時候,外教抓住了她的手:“田小姐,好的紅酒是不能這樣喝的……”他們的手漸漸交纏到一起,在這一刻,嫉恨、小氣的孟柴米沒有哪一點比得上溫柔浪漫的外教。就這樣,田小兔把自己交付了出去,她聽見自己朦朧的說:“我愛你,我想去一個只有電影,詩歌,沒有煩人的求職,沒有勉強相處的男友的國家。我想要幸福?!?p> 但是那只是片刻,也必須是片刻。這個浪漫故事的結(jié)果,是外教很快就回美國去了,并且和另一個女伴去了南美洲?!拔蚁肴ズ陥D,其實就是想獲得外派機會和美國綠卡?!碧镄⊥孟蛎喜衩滋拱琢?,“我那天就是喝了點酒,真沒想做什么,現(xiàn)在我和他也不來往了。”
孟柴米坐在學(xué)校的花園涼亭里,抬頭盯著亭子上的雕梁。“孟柴米,以后我們還是一起找工作,我只有這一次錯誤,只有一次,以后我再見著外國人我看都不看一眼,行了嗎,你倒是說句話。”田小兔蹲在他身邊,雙手放在孟柴米的膝蓋上,“原諒不原諒,就看你說了?!?p> “不原諒,永不原諒。”孟柴米一絲留戀也沒有,把田小兔的手扒拉開,就跑出花園。田小兔想抓住他,但孟柴米只顧低頭向前猛沖,田小兔一個女孩子追不上。她俯在欄桿上哭了起來。
孟柴米拿鑰匙捅開門進了房間。朋友們?nèi)慷荚?,但都不知道說什么。孟柴米環(huán)顧一周,所有人都把頭低下來了。他哼了一聲,進自己房間去了?!懊喜衩?!”這是田小兔的聲音,但完全不是平日的嬌蠻活躍,而是連哭帶喊,腳步重的可怕,“孟柴米!”聲音都劈了。
陸文君往李海豹身后退了退,吳窈窕才說“你們倆別……”,就被撞到了一邊。田小兔撞開吳窈窕,直挺挺的立在門口。她的手忽然抬起來,抓住了門口鞋柜上的玻璃花瓶。房間里的氣氛頓時凝固了,林銳來牽住吳窈窕往后退,剛剛退到最近一間房門口,田小兔抄起花瓶“哐啷”砸在墻上,玻璃濺的滿地,而她手中剩下的半截變的異常鋒利:“孟柴米你在哪呢!出來!”
李海豹見陸文君害怕,上去攔住田小兔:“你不能這么不講理啊,說到底你對不起人家,原諒不原諒主動權(quán)在他……”田小兔左手抓住他:“你不能這么說,我求他了,我真的已經(jīng)求他了!孟柴米,當(dāng)初大二的時候你一天一封情書追我,你得到了你不珍惜,你吃著碗里瞧著鍋里,我讓你好好找工作你找了嗎,你就會說從基層慢慢干,你干到哪天是個頭??!”
李海豹望燕小鳴,燕小鳴看林銳,林銳瞧吳窈窕,吳窈窕過去安慰田小兔:“你和孟柴米都冷靜下,這事兒雖然大,但也不是解決不了,你坐那,孟柴米,你也過來,兄弟姐妹們都在這里,我們一點點的說?!泵喜衩酌摿送馓祝骸皼]什么好說的,不原諒,憑什么她給我戴綠帽子?!?p> “其實男的真接受不了這個?!绷咒J遞上煙,孟柴米不接。“你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田小兔手里那鋒利的玻璃瓶又舉了起來,陰沉的天空壓著小出租屋,她的眼神陰鷙可怖。孟柴米火冒三丈:“你還有理了是吧?”田小兔突然又扯開嗓子大喊:“我現(xiàn)在找不到工作,難道你也要走?”
“你就是把找工作帶來的一連串問題都發(fā)泄在我身上!”孟柴米喊出來也舒服了,“為了找工作你討好李海豹,為了美國綠卡、外派機會你和外教做那事兒,你的人生只剩下找工作!”他猛地一抓田小兔,把她推出門外,“咣當(dāng)”一聲死死關(guān)上門,自己回房間,留下李海豹這些朋友們在客廳里聽著田小兔“孟柴米!你得理不饒人!”的喊叫,電腦被她砸門的力量震的直搖晃。
孟柴米形單影只了。田小兔沒有再來鬧,也沒有與他和好。她是找搬家公司來把用品清理走的,吳窈窕給她打電話想挽回,得到的回答是:“過去我以為我離開他就活不了,我找工作,我奔忙是為了我們以后的生活,但是現(xiàn)在我明白了,為了他,只是我去求職,去追求好生活的一個理由,一個借口。然而這個借口我完全可以不需要,我甩掉他為自己生活。”
田小兔的這番感悟被吳窈窕傳達(dá)給朋友們沒多久,孟柴米的所有物品也清理好了?!澳阋惨吡?,你走了,我們東南枝求職社就沒有秘書長了?!标懳木€是舍不得。孟柴米一聲不響的收拾著衣服和鞋子,把朋友借給他的都還給每個人,也把自己的東西要回來:“李銳,你那個鼠標(biāo)墊和鼠標(biāo)都是我的,鼠標(biāo)墊舊了不要了,鼠標(biāo)你還給我吧,我原來那個壞了正缺一個?!?p> 吳窈窕小聲對燕小鳴說:“其實孟柴米這個人的氣度真不怎么樣,一個鼠標(biāo)都斤斤計較,我看是沒什么胸襟?!毖嘈▲Q本來并不反對這個觀點,但事已至此再說無用,他耷拉著腦袋沒說話。林銳很爽快的把鼠標(biāo)還了,順便把鼠標(biāo)墊也塞在孟柴米手里:“你租別的房子什么都不方便,鼠標(biāo)墊咱們還有,你拿走吧?!泵喜衩讻]推辭,接過來同時說了聲:“那謝謝你了?!?p> “孟柴米這個人,除了小氣點,不占便宜不吃虧,有點難交往之外,還是挺好的。他對田小兔挺認(rèn)真的,我們租房子買大件,討價還價都是他上,真節(jié)約了不少錢?!毖嘈▲Q開了窗子又去點煙,點不著。大家聚在窗戶口,看孟柴米乘上搬家公司的車,轉(zhuǎn)過彎去,再也看不見。
陸文君呆呆望著一個舊風(fēng)鈴:“孟柴米忘記了拿走這個,他還會回來嗎?”“我想大喊幾聲,想發(fā)泄,我恨那個不負(fù)責(zé)任的外教,我恨我不會開車,否則什么都不會發(fā)生!”李海豹仰靠在沙發(fā)上。他忿忿的和張夢妮發(fā)短信,很快就有了回信:“你寫篇博客吧,我當(dāng)你第一個讀者。”
憤怒出詩人。李海豹一口氣打了八百多字,林銳挖苦說:“真是飛流直下三千尺,你寫畢業(yè)論文的時候跟這個速度比,簡直和水壓不夠的時候的水龍頭似的,半天連塊毛巾都打不濕,”他湊上來一字一字的讀,“今天,‘同居’很久的兄弟搬走了,因為失戀……流水賬?!?p> 讀著讀著,他再也沒諷刺:“我們都是宏偉的城市角落里發(fā)黃的蒲公英種子,尋找著自己的立足之地,當(dāng)你在隨風(fēng)飛翔的時候會感嘆世界之大,但當(dāng)你需要站穩(wěn)腳跟的時候你會明白世界之小。你會覺得世界上所有美好都是別人的,而屬于你的,只有美好的反義詞……”
鳳凰與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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