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黷武錄

第四十章 前夜

黷武錄 不自由 3860 2019-11-02 17:24:25

  那七名槍者被擊退仇五一劍擊飛,身上皆是大小傷口密布不住涌血。片刻間,已是接連沒了呼吸。仇五一劍掃敵,手段之凌厲,直令場中眾人皆是駭然。

  方才仇五出手時,朔梅并未感到極強(qiáng)的內(nèi)力波動,也未曾感到駭人的殺氣,可自己不過一個愣神的功夫,七名飽經(jīng)訓(xùn)練的好手已是喪命當(dāng)場。

  縱是朔梅這般懂得壓抑情緒的好手,此番看向仇五,眼中也是稍待懼色。

  朔梅一面聯(lián)想方才的劍風(fēng),一面看著仇五手中寬長的劍身。她的思緒順著曲密的紋路游走,這才明白為何仇五雖未催極功,但劍紋卻是引風(fēng)取敵,大助殺招。

  朔梅冷冷道:“這劍,有古怪……”

  仇五哼一口氣,將劍立在地上道:“小姑娘,看不出來,你還挺識貨的。”

  仇五一劍杵地,將刻著“伍”字的劍身一轉(zhuǎn),露出了背面所刻的兩個字“巨擎”。

  不等朔梅開口,卻聽仇五冷道:“老子一把年紀(jì)了,筋骨容不得折騰……看你眉清目秀,自行了斷吧,也免得落得如他們一般的凄慘死法?!?p>  說著仇五眼神一掃地上橫死的槍者,如是宗禪見仇五不肯罷休,也是沒有多說什么,閉目合十。

  可朔梅只是用足尖踢了踢地面,仇五不知她這番蹭起地上塵土是什么意思。

  仇五冷笑道:“怎么?你是想看看這里的土地適不適合埋人嗎?”

  可說話間,朔梅卻是瞬息暴起,直奔仇五而來。

  朔梅心知,場中高手甚多,自己已是無從可逃,更何況當(dāng)下曹雙秀與白一子拼斗,如若自己抽身而去,那難免眾人會一同襲向二公子。自己身死便罷了,但最起碼,也要為公子爭取一些時間。

  “公子快退!”

  朔梅說完這最后一句話,戰(zhàn)中曹雙秀撇眼一看,只見朔梅兩手匕光一現(xiàn),在這長夜中如俏梅初開,卻是無盡殺寒。

  仇五身后懷抱仇滄的唐玉春見此,嘆息一聲道:“不過過了多久,世上總少不了愚忠之人?!?p>  只見仇五再舉巨鋒,枯臂一罷竟是掠起地上煙塵,一劈之下,如是地起龍卷,伏魔而出。

  然而朔梅無意拼招,她之所以直奔仇五而去,為得就是他身后的仇滄。朔梅知道,自己若是攻來,仇五顧及周身之下絕不會以大開大合之招阻攔,也不會閃開讓唐玉春和仇滄暴露在自己的攻勢之下。自己只要躲過一招,便有機(jī)會。

  早已料到仇五之招的朔梅平地躍起,閃過夾雜著劍勁的厲風(fēng),身形一旋竟撒出無數(shù)暗器。

  唐玉春見暗器方向,已是朝著仇滄飛來,忙舉刀護(hù)在仇滄身前。

  仇五一撇之下一聲沉喝,隨即平地一揚(yáng)巨鋒,霎時塵土飛卷,一道風(fēng)障拔地而起,暗器交撞之下皆是四散而去。待塵煙散去,仇五眼中卻是已無朔梅人影。

  仇五忙回頭,只見一個黑影幽幽出現(xiàn)在仇滄身旁。原來方才朔梅故意奔向自己、撒下暗器,都只是聲東擊西之招,她知道四角街建的簡陋,劍風(fēng)之下必定揚(yáng)起煙塵阻礙視線,方才用腳蹭地,也是在驗(yàn)證此事。她真正的目的,正是仇滄。

  “這等把戲,唐某倒是看得有些膩了?!?p>  聲罷,白尺刀一揚(yáng),只聽鏗鏘一聲刺鳴,仇滄悠悠醒來,驀然間只見自己眼前旋飛一把匕首,不禁被嚇的出聲。唐玉春聽到仇滄醒來的動靜,停刀出腳,將朔梅踢飛出去。

  仇五見此卻是一咬牙,道:“現(xiàn)在還有什么好顧及的!”

  只見仇五一劍揮出,劍風(fēng)直襲朔梅而去。

  曹雙秀見朔梅遇險,眉頭一皺,正欲動身間,忽見一人躍來,轉(zhuǎn)而放下心來。

  “朔梅啊朔梅,莫再讓公子擔(dān)心了呀?!?p>  嬌媚之音,風(fēng)韻之姿,一如芍花艷媚,令人目不忍別。只見丹芍立在朔梅身前,手中長鞭一轉(zhuǎn)深入劍風(fēng),隨后信手?jǐn)噭?,劍風(fēng)已然四散無蹤。

  丹芍看著劍風(fēng)被破留在空中飛旋的草枝,似是嘆了一口氣,輕飄飄道:“哎,看來躲躲藏藏這么多年,當(dāng)年的敵無敵確實(shí)老了?!?p>  說罷,只見丹芍將長鞭握在手中,寸寸撫摸走至場中,道:“對不住,我這小妹身子?jì)扇?,可禁不起幾位這般粗暴對待,不如讓丹芍陪幾位大爺逗逗趣?”

  丹芍見眾人沒有動靜,又柔情萬種嬌聲道:“幾位大爺是對丹芍不滿意?那也無妨,請各位稍待,我這有幾位客人馬上就到,各位一定滿意?!?p>  丹芍如此說罷,曹雙秀聽聞不禁對白一子笑道:“師上,看來師徒溫情時光要到此為止了。”

  白一子微微一愣,不知曹雙秀話中是何意思。只見曹雙秀長劍一轉(zhuǎn),以劍尖走游龍,刁鉆刺來,白一子只好偏劍迎上,以劍相纏。

  曹雙秀劍花不絕,口中道:“師上教我的是守仁之劍……”

  只見曹雙秀也是劍芒傾吐,與白一子手中劍芒交相輝映,霎時內(nèi)力相碰,氣浪連綿不絕。

  白一子感受著劍身傳來的顫動,暗道一聲:“不對!”

  果然見曹雙秀劍忽一橫,撤去附劍內(nèi)力,霎時白一子劍芒將纏斗中的曹雙秀之劍攪成萬段,化為片片鐵片在空中不斷飛旋。

  只見曹雙秀握著殘劍之柄道:“當(dāng)今之世,唯有以殺人劍,殺人救世。此劍,便是我的劍。”

  曹雙秀錦袍獵響,內(nèi)力真元再出,手握劍柄一劃,頓時劍芒大盛,空中斷劍殘片如受帝召,不住回旋,瞬時化為千般劍花在空中悠蕩,密不透風(fēng)。接著只見曹雙秀斷劍一刺,斷劍殘片齊飛,一如天墜千星。

  千星萬點(diǎn),皆是劍意貫通,即便斷劍殘片,卻皆是索命冷兵。戰(zhàn)中自毀其兵示弱,隨后以萬全之勢破釜一擊,以一招藏萬招,化一殺為萬殺,這便是曹雙秀的殺人劍。

  殘劍雖末,卻是一往無前,劍勁到處皆是炸的土崩煙散,霎時間,場中眾人只見煙塵中劍光如屏、金鐵肆鳴,兩股殺意在四角街的街巷里悠蕩回響。

  片刻過后,兵聲息,煙塵散,天上卻下起雨來。眾人看著二人漸漸被雨打露出的身影,皆是不禁咽了口唾沫,全都屏著呼吸。

  只見兩人還是立在原來站著的地方,曹雙秀右臂的衣衫已全數(shù)盡毀,露出的臂膊上一道寬大露骨的劍口不住冒血,手中劍柄也已碎為木屑鐵灰。

  白一子除去手中持著的寬劍,身邊卻插著三把劍,那三把劍旁邊,全都是被曹雙秀殘劍斷片炸出的大大小小劍坑,身上白袍腰腹處的一片殷紅格外顯眼,細(xì)看去有著一個鐵片刺入腰腹。

  師徒強(qiáng)招相碰,守仁對殺人,卻是兩傷之局。

  眾人看著負(fù)傷二人,不由得都是心神一震,都在心中暗思著,曹雙秀此招,若是換了自己能否接得住。

  眾人還未從震撼的情緒中醒來,驀然間,只聽見寂靜中掌聲慢響,雖是平常,卻在此情此景顯得尤為刺耳。

  眾人循聲看去,只見高處屋頂上立著兩個人,一人身形壯直挺立,短發(fā)方臉,面容端正剛毅之極,一看便是武中行家里手。另一人正相反,看上去頗為秀氣,梳著一絲不茍的發(fā)髻,雙眼狹長卻藏著精光。

  拍掌之人正是那秀氣之人,只聽那人開口,卻是陰損之音:“守仁劍,殺人劍,好劍,好劍啊。杜固,我就說咱們這位曹公子,不是凡人?!?p>  那人說話間,眼神撇向場中眾人。仇滄見他面色不善,忙跑上前來,擋在仇五身前。

  仇滄指著那人道:“呔!兀那小賊,房梁上裝什么英雄!你也是來找我爺爺麻煩的嗎……”

  但仇滄還未說完,只覺一雙大手一提,自己已是被摔向后去。仇滄抬頭,只見仇五和唐玉春二人面色沉重。

  仇五哼了一聲,道:“杜固,公孫止……你們怎會來這里?!?p>  杜固?公孫止?這二人又是誰?聞聲而來的張成輔一臉疑惑。

  那壯直方臉的人名叫杜固,而另一人正是公孫止。

  二人并不回答仇五的提問,一個縱身躍到場中。只見公孫止往前走了兩步,仇五見此巨鋒一橫,公孫止看仇五的架勢只得停下。

  公孫止看向爬起身的仇滄,微微一笑道:“別怕,我不是來找你爺爺麻煩的,我和他是故友?!?p>  仇五猛然一劍揮出,杜固猛的一踏雙臂一擋,替公孫止擋下了凌厲劍風(fēng)。那索命劍勁,卻是在杜固雙臂上沒有劃出絲毫傷痕。

  只聽杜固沉聲道:“五哥,我不想同你交手。這么多年勞煩你照顧明滄了,但今日,我們須得帶他走?!?p>  仇滄一聽道:“爺爺,明滄是誰?”

  仇五卻是不答,再一劍斬出。杜固卻是一臂猛揮,掌中帶風(fēng),一記崩山掌穩(wěn)穩(wěn)握住了巨鋒。

  那公孫止緩步往前,看著仇滄道:“明滄不是別人,正是你。你做了這么多年的仇滄,此后,再不用如此了?!?p>  仇五大喝一聲,道:“住口!”

  仇五欲奪回劍,卻是老體力衰,巨鋒被杜固捏住,任憑百般力氣也難動分毫。

  仇滄見此,道:“胡說!你眼睛花了認(rèn)錯人了吧?我姓仇,哪里是姓明……等等,明?你說我姓明?”

  仇滄微微一愣,公孫止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沒錯,明,當(dāng)朝圣上的姓氏?!?p>  “別說了!住口!別說了!唐玉春,快打碎他的牙,讓他別說了!”仇五額頭上青筋暴露,兩手握住劍柄,腳下拖著長長的泥印,卻是無用功,巨鋒之劍依然被人緊握。

  唐玉春卻是低著頭,沒有動作。

  杜固搖了搖頭,道:“沒用的五哥,我們正是三哥他找來的?!?p>  遠(yuǎn)處忘機(jī)和如是皆是無言,呂征卻是掙開手下,一戟襲來,卻也被杜固一手擒住兵刃。白一子欲前往一助,卻被曹雙秀側(cè)身攔住,更是憑空跳下了幾名殺手將白一子團(tuán)團(tuán)圍住,白一子一眼看去,那些人腰間皆是懸著黑繩串綁的銅錢,正是善財眾之人。

  公孫止見眾人如此,笑了笑,接著道:“你的父親,正是當(dāng)朝圣上的胞弟,先朝四皇子,大靖當(dāng)世冠勇無二的定軍王,穆武十三護(hù)第一人,明令。也是被如今的圣上、當(dāng)時的三皇子,親手所殺之人。”

  仇五轉(zhuǎn)頭看向仇滄,只見仇滄只是瞪大著雙眼看著自己,滿是灰塵的小臉上再無其他表情。

  公孫止接著說道:“四皇子當(dāng)年把你托付給當(dāng)時的穆武五衛(wèi)軍仇元龍撫養(yǎng),也就是你的仇爺爺,這么多年,我和杜固多方查找,卻始終尋不到線索?!?p>  仇滄聽著公孫止一句一句道來,卻是不知如何開口,那些話自己一句一句聽著,卻怎么也抓不住其中的意思,直感覺自己腦中混沌,一時間竟有些眩暈之感。

  久久,仇滄干啞著喉嚨,道:“這……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仇滄怔怔的站在那里,這么多年來,仇爺爺一直陪著自己,照顧著自己,自己本來應(yīng)該心滿意足了。但事到如今,聽公孫止道出這些話之后,他才明白,原來他一直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仇滄看向仇五,又轉(zhuǎn)而看向公孫止,雙眼里帶著一種難言的沖動,又有著一絲不敢置信。

  “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父親?我父親他是被皇帝所殺,這一切是怎么一回事?!”

  曹雙秀聽著仇滄的質(zhì)問,嘴角浮出一絲難已查明的微笑,看了一眼白一子,隨后一個轉(zhuǎn)身向場中走去,丹芍趕緊過來替曹雙秀包扎傷臂。

  公孫止見曹雙秀走來,搖了搖頭道:“曹公子啊,既然你有興要搶我風(fēng)頭,也罷,反正關(guān)系到曹家的事,那便由你這個曹家人來說更好。請?!?p>  曹雙秀看著仇滄,開口道:“這一切,就要從十五年前說起。也就是當(dāng)今圣上登基的前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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