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異向行者
在霍納桑的診所休息了一天，安赫爾的血已經(jīng)被止住，輸了兩袋新鮮血液，他的體力也恢復(fù)地差不多了。
更令人驚訝的是，安赫爾從手肘斬斷的胳膊已經(jīng)不知不覺長到手腕處了，伴隨著陣陣生長痛，比起新喜，不得不說，安赫爾心中更多的是顧慮。
肢體的重建必然需要其他力量的犧牲，他但擔(dān)心這么快的恢復(fù)速度會對他的身體產(chǎn)生影響，但是好在還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
他以為是霍納桑給他輸血的緣故，但他再三確認(rèn)那只是小動物的血，并不是什么蘊含著巨大能量的珍惜血液。
這是安赫爾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就像一個力量的無底洞，肢體重建的速度并不是他能控制的，而是身體自己選擇的。
他的身體知道自己有多大的潛力，只是安赫爾自己還并不清楚。
當(dāng)然，他從沒有停止過探索自己。
霍納桑確實是一個好人，善良、風(fēng)趣，作為一個醫(yī)生，樂于幫助別人，又不苛求什么回報，把整個人生投入到對這些神秘事物的研究中。雖然有時他對黑暗崇尚地那神神叨叨的模樣讓人有些毛骨悚然，但他也確實是一個真心愿意幫助他們的人，并且在臨走時，他還給安赫爾買來干凈的衣服并且贈予他幾袋血包，作為拜訪城主之路路上的食糧。
他尤其囑咐安赫爾不要食用渡鴉郡那些腐壞的人和動物，他們的血太臟，會傷害他的身體。
“如果真的餓到極點，也要學(xué)習(xí)控制自己——哪怕這樣一個美味的小姐在身邊——學(xué)會用法術(shù)控制形態(tài)，這樣可以大大減少體力的消耗。我攝食一直很少，因為渡鴉郡實在是不太適合無論是吸血鬼還是人類生存?！?p> “你覺得他是真的沒聽說過那本書嗎？”
“不知道，我總覺得那個男人對我們有所隱瞞?！?p> “我也這么覺得?！卑埠諣桙c點頭，“他做的都是幫助我們的事，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怪怪的?！?p> “安赫爾，看那邊?！?p> 安赫爾順著尤莉絲手指的指引，看向道路對面一家圖書館。
“我們進(jìn)去看看吧?！?p> “歡迎光臨！漂亮的巫師小姐和這位……血族貴客?！?p> 柜臺前的老人慵懶地趴在柜臺上，用魔法翻閱著眼前的書籍，甚至還沒抬頭，就已經(jīng)看穿了他們的身份。
尤莉絲在兩側(cè)的書架上瀏覽著，這里所有的書都并不尋常，但是不出意料的，全都是黑魔法有關(guān)的書籍。
《黑魔法常用語》《魔藥配方寶典》《詛咒你的朋友》《長翅膀的青蛙》……
似乎并沒有他們想要的那本書。
“我想請問一下，您這里有沒有一本《古代黑魔法語》？”
“古代黑魔法語，噢……那可是一本不得了的書?！蹦莻€老人拉了一下自己一旁的繩子，從天花板上刷地又落下三層書架，與灰塵隨即落在地面上。
書架上并沒有被書籍層層疊疊的擺滿，而是零零星星散落著幾本布滿灰塵的厚書，也不好推測那些書是賣不出去還是獨家館藏。
“擁有過那本書的人，可都無一不成了大作為呢！”
老人顫顫巍巍地把高達(dá)天花板的梯子搬過來，慢慢爬上去。
“什么意思？”
“五百年前的那位邪惡術(shù)士，艾爾曼諾?康斯坦丁……咦，那本書應(yīng)該在這里，怎么找不到了？”
“那么您呢？”
“我？我只是個管理黑魔法藏書的，我的家族，祖祖輩輩都做這一行，借書還書，逾期就用魔法把書找回，一本不少便是我們唯一的使命。至于書里面有什么，那并不是我們應(yīng)該知道的?！?p> 他挪了挪凳子，又翻找了一番，突然靈光一閃般拍了一下腦袋。
“我想起來了，真是上了年紀(jì)腦子不好用了。”他從梯子上慢慢走下來，從柜臺里拿出一個登記本，說了一句咒語，大概是尋找《古代黑魔法語》的位置。
話畢，那本書自己翻起來，最終停在某一頁。
“看，他被佐頓城主借走了，自1852年起，借書期限是——七十年?！彼训怯洷竞仙?，看了看安赫爾和尤莉絲，恐怕你們要去一趟黑魔法博物館了。”
“我們第一次來這個地方，可以給我們講講城主是什么樣的人嗎？”
“城主可是個非常偉大的人，他是布羅姆一世欽定的皇家黑魔法護(hù)衛(wèi)隊隊長的后裔，在世紀(jì)之戰(zhàn)之后，他的祖先帶領(lǐng)幸存下來的黑巫師逃到了這個地方，建立了這座‘不可告人’的城市，把黑魔法保留了下來。就我說，這樣的魔法本不該絕，只不過不應(yīng)該把武器朝向同僚，不僅僅是黑魔法，無論如何我們都不應(yīng)該那樣做。
“如今城主讓這個地方成了黑巫師的安樂之所，地面是地獄，地下反而如同天堂一般。這里就像獅鷲郡的反面，雖然終日不見日光，但是這里有最強(qiáng)大的黑魔法?！?p> “你覺得城主會是好人嗎？”安赫爾和尤莉絲離開圖書館，心事重重地順著圖書館管理員的指引向著黑魔法博物館走著。
“好壞這種事……也不怎么好界定?！?p> “也許是個像艾爾曼諾那樣的人?！?p> “我想我們最好客氣一點?！?p> “如果他不借怎么辦？”安赫爾說到了點子上。
“那只能說明我們的理由不夠合理?！?p> “你堅持要說，我們是為了學(xué)黑魔法而來的？”
“有什么更好的說法嗎？”
安赫爾搖搖頭，“但他一定知道《地獄辭典》，也知道怎樣的書籍才能用得到古代黑魔法語。我猜，一定是一些極其古老并且重要的文獻(xiàn)?！?p> 尤莉絲抿了抿嘴，沉思片刻，“那就隨機(jī)應(yīng)變。”
道路上的人并不少，但也不算擁擠，人們慢慢向著自己地目標(biāo)方向踱步前行，馬車也走得很慢，在青石板路上顛簸著。這里的生活方式很慢，人們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因為生活在地穴中，沒有過多的光芒，全靠著布滿整座城的燈火維持著光明，但是不知道為何，四處都彌漫著一種虛假的感覺，是無論燈火多么通明，都照不亮的，人心底的陰影。
“說實話，這里所有人都讓人覺得陰森森的，就像置身于血族之中。吸血鬼沒有氣味、沒有溫度、沒有靈魂，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這些人也像幽靈一樣?！庇壤蚪z打量著周圍。
“用黑魔法殺人會對一個人的精神產(chǎn)生不可磨滅的損害，邪惡會鉆進(jìn)他們的身體，腐蝕他們的精力，也許就是因為如此，才會讓他們變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p> “但也不可能所有人都?xì)⑦^人吧？霍納桑不是說，這里大多數(shù)人是用黑魔法并沒有惡意嗎？”
安赫爾豎起鼻子嗅了嗅，“說實話，我覺得這里有一種很奇怪的氣息?！?p> “那是怎樣的氣息？”
安赫爾閉上眼，努力體會了一下。
“就好像無數(shù)條蟲子，鉆進(jìn)我的大腦，想要剝奪我一切的理智……”
遠(yuǎn)方博物館的鐘樓重重敲了一聲，尤莉絲抬起頭，望向那個方向。
“這座城，被施了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