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司言
一日，宿雨正在房中寫字。忽然，一個穿著尚宮局女官衣服的人進(jìn)來了，對宿雨恭恭敬敬行禮，然后那人看著流螢問到：“你叫宿雨嗎？”流螢愣了一下，看了宿雨一眼，宿雨給她使了個眼神，流螢點點頭道：“正是。”
那人便說道：“馮司言有請，勞煩姑娘跟我走一趟?！彼抻昕戳四桥僖谎鄣溃骸案覇柟媚锸鞘裁雌芳墸俊?p> 那女官答道：“我是尚宮局的掌言。”
宿雨道：“煩請您先回去吧，那丫頭還有些我吩咐他的事沒有做完，等她做完，我讓她過去。姑娘先回吧。”
宿雨如此說，那女官也不好再說什么就先走了。
流螢有些擔(dān)心的問宿雨：“糟了小姐，那是切莫人，他要干什么?。啃〗?，那現(xiàn)在要怎么辦？”
宿雨道：“沒事沒事，你別怕，一切有我呢，一會兒我去，我回來之前，這段時間任何人來都不要開門。有人來，就說我病了睡下了。”
流螢點點頭，宿雨便換了一身流螢的衣服走了出去。去尚宮局的路宿雨再熟悉不過。宿雨到了馮司言辦公的地方，跟門口的宮女說道：“勞煩姐姐通稟一聲，就說，杜秀女的丫鬟，宿雨求見。那宮女看了眼宿雨，穿的確實是秀女丫鬟的衣服，并無不妥，于是轉(zhuǎn)身進(jìn)屋跟馮司言稟報此事。不多時，那宮女便開了門道“司言讓你進(jìn)來?！彼抻曜哌M(jìn)去?？匆婑T司言正在喝茶，于是跪下拜道：“拜見大人，宿雨回來了?！?p> 馮司言揮揮手，讓眾人退下。屋子里時間只剩下他的宿雨兩個人。馮司言把茶杯一放，十分平靜的問道：“真是人走茶涼啊，入宮這么久了，都不來看看我一眼，還得我派人去請你，你好大的架子！”
宿雨道：“不敢，只是大人公事煩忙，宿雨不敢叨擾。”
馮司言冷笑道：“嗯？話說的真好聽，只怕不是這么回事吧！是我公事繁忙嗎？是你宿雨姑娘，如今有更重要的事要忙吧！不，應(yīng)該說是杜小姐?！?p> 宿雨被嚇得一身冷汗，強(qiáng)裝鎮(zhèn)定問道：“大人說什么？宿雨聽不懂?！?p> 馮司言冷笑一聲道：“還裝蒜，你當(dāng)我什么都不知道嗎！選秀那日，我就看到你了。你還要跟我狡辯嗎？”
“那大人因為何不早早拆穿我?！彼抻陠柕馈?p> 馮司言拍著桌子道：“糊涂！你還真是沒腦子了！你以為我今日是要揭穿你嗎？”
宿雨抬起頭，看著馮司言笑道：“我當(dāng)然有知道大人不會這么做，大人要是想揭穿我，今日就不會讓我過來了。宿雨多謝大人惦念，宿雨，可以保護(hù)好自己?！?p> “你真是膽大包天，不知天高地厚，你打算如何自保！你這丫頭膽子也太大了，這要是被人知道，欺君之罪，要株連九族的！”馮司言痛心疾首道。
“司言放心，就算有一天我被揭穿了，我也絕對不會透露我們之間半個字的交情?！彼抻昶届o道。
“我要是怕你拖累我，選秀當(dāng)日我就揭發(fā)你了，還等得到今天！我是擔(dān)心你！我怕你以為我想同你沾親帶故，我之前都沒找你，你當(dāng)時怎么答應(yīng)我的？你說你會好端端的回來，會坐上典言，以后做司言，做尚宮。這可是錦繡前程?。∧銥槭裁床灰?，要跑去替別人去選秀，你瘋了嗎？”馮司言拍著桌子道。
宿雨有些感激的看著馮司言低聲道：“對不起，我不能說也說不清楚，這事太復(fù)雜。一句兩句說不清，不過司言放心，我既然敢賭就已經(jīng)做好了萬全的準(zhǔn)備。不會有事的?！?p> “萬全準(zhǔn)備，不會有事？陛下壽宴獻(xiàn)舞你為何不去，你為何不去爭寵，到現(xiàn)在還是個秀女？”馮司言問道。
“不是我不想爭，是我那天扭傷了腳，之后也就沒機(jī)會見到陛下了?！彼抻甑?。
“是嗎？既然這樣那就好辦了，我?guī)湍惆才?，你很快就能見到陛下了?！瘪T司言道。
“不要。”宿雨幾乎脫口而出。
馮司言冷臉道：“不要，你居然跟我說不要！宿雨，你是多有野心的一個人，你為了達(dá)到目的都敢出宮給自己賭前程，別說扭了腳，你就是癱瘓了，陛下壽宴你爬都會爬去。”
宿雨沒說話，馮司言繼續(xù)道：“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和李將軍還有聯(lián)系？”
宿雨沒說話，馮司言繼續(xù)道：“果然是！我就知道你們還藕斷絲連，不肯放下！你們是不是還常常私會！你知不知道這是若被發(fā)現(xiàn)了。這罪名，比你冒名頂替選秀還要嚴(yán)重！”
宿雨道：“我自然知道，不過您放心，根本沒有那么多人會一天盯著一個根本沒有機(jī)會得寵的秀女?！?p> “那又如何，你就算一輩子不得寵，你入了宮，就是陛下的女人，這輩子都被困在這里了?！瘪T司言道。
宿雨唇角突然浮現(xiàn)了一絲笑意道：“他說了，他會帶我離開的，等過兩年，所有人都淡忘了我們這些得不了寵的秀女，他就有法子帶我離開?！?p> “你就這么相信他，男人的話，都不作數(shù)的，等他得償所愿了，就會把你丟在這里，到時候，你想爭寵都不能了！”馮司言道。
“他不會的。他不會騙我的，我相信他。”宿雨仰著頭道。
“你是不是要氣死我！我今天說什么你是不是都聽不進(jìn)去了！我從前跟你說的那么多你這都當(dāng)耳旁風(fēng)了！你這個犟丫頭，我從來都攔不住你，出宮是，現(xiàn)在也是?！瘪T司言嘆氣道。
宿雨起身，走過去，握住馮司言的手道：“司言對我的知遇之恩，憐惜之情，宿雨都記得，其實到現(xiàn)在為止，也是休南喜歡我多一些。我也想過拋下他爭寵，可是既然上天給了我一個機(jī)會能過杜菀的人生，那我不想再步步為營了，我也想把仇恨，恩怨，野心都先放一放，好好的愛一場?！?p> 馮司言搖搖頭道：“罷了，你都這么說了，我能把你怎樣，我也是過來人，這些愛恨嗔癡，我比任何人都明白，日后你不會后悔就好。以后，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模驼f一聲，力所能及的，我會幫你。”
宿雨點點頭，馮司言摸了摸宿雨的頭發(fā)道：“你記住，我今日還是這些話，我這一輩子，無兒無女，無親無故，年少時喜歡的人也負(fù)了我，另娶他人，可是現(xiàn)在回想起來，對他除了恨，好像還是歡喜多一些。我那時候沒讀過什么書，他也不是個書香門第出來的，沒有你們那么多詩情畫意，可是，那段日子比我后來讀過的任何一本書都要美好，我也想再看他一眼，可是我再也看不到了。他為了前程，娶了陳駙馬的妹妹，后來陳駙馬謀逆，他妻子自盡，他被牽連流放，在途中病死了。其實，我很想知道他臨死的時候有沒有后悔，有沒有，想起我。”
宿雨感覺馮司言的聲音有些哽咽，于是起身抱著馮司言道：“大人，你要是不嫌棄，以后我叫你姑姑，好不好。從今以后你就不是孤單一個人了，我就是你的親人，若有朝一日，我能出的去這里，我一定不會忘了您，等你老了，我接你回家，我奉養(yǎng)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