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略微凝滯。
過了一會,店主才將身身體縮回去,一臉認(rèn)真道:“別騙我了,誰家孩子會玩這個,除非孩子認(rèn)識這上面的符號,看你穿著不錯,文墨也不錯,一定是大戶人家,這里頭難不成有不可告人的隱秘?!?p> “你想太多了,就算我告訴你了,你也不一定知道。”顧顏解釋道,對于這個店主,她覺得此人腦洞太大,很適合去寫懸疑內(nèi)小說,說起來,她好久沒有動筆編寫故事呢。
“只要你肯說,就沒有我霍重雪不懂的?!弊孕诺脑捳f完,緊接著壓低聲音道:“告訴我,我絕對不告訴別人?!?p> 事情怎么越繞越偏離主題,顧顏蹙了下眉頭道:“你剛才親口答應(yīng)免費幫我制作東西的,現(xiàn)在就不要在這里耽擱時間了?!?p> 霍重雪輕笑一聲,伸手在柜臺上似慢實快的抹過,原本四處攤開的紙張盡數(shù)被他收攏在一起,整齊的疊成一摞。
“跟我來,馬上幫你做好,等會有的是時間嘮嗑?!?p> 說著,就拿了樣版朝店子后面走去,顧顏兩人緊隨其后。
棹華店的后面和她想的不一樣,沒有亂糟糟的木屑和到處擺放雕刻用的工具,而是一方潔凈的天井,天井中央種了一棵別致的——鐵樹。
第一次見有人將鐵樹種院內(nèi)的,足以見其品味獨特。
在鐵樹周圍零零散散種了些白玉蘭,花開正盛,在青翠的葉子和中間那棵鐵樹的襯托下,這些花朵顯得額外嬌美,圣潔。
在天井的另一頭,是一個敞開門的小屋子,屋里面才是雜亂的制作木工的地方,里面有個老頭兒正在刨木頭。
“老余,給我做六十三塊這么大的木塊,我現(xiàn)在就要用?!被粞┲卦陂T口舉著紙樣對屋內(nèi)的老頭道。
老頭抬頭掃了眼他手里的紙,然后瞥了眼顧顏,應(yīng)道:“用來哄小娘子開心的,等會啊?!?p> 他的聲音比他的模樣還要蒼老幾分,就像是嗓子受過傷,聲音有些沙啞。
“休要胡說,我可是正經(jīng)的生意人?!被糁匮┎唤?jīng)意地看了眼身側(cè)的顧顏,立馬為自己正身道。
“嘁,我還不了解你?!?p> 老頭兒回了一句,又問道:“東西用來做什么的,我好挑木材?!?p> “給我兒子做些小玩意,需要平滑些的?!鳖欘伝氐?。
老余從一堆木材里拿出三根不大不小的原木,道:“要平滑可不是靠木材本身,得后期打磨,這樣吧,銀杏、香樟、黃楊木,這三種都可以,你選一樣?!?p> “我不懂行,您老看著選吧?!鳖欘伒?,不知為何,面對這位老人,她總感覺有些壓力,說話也小心了些。
那種壓力,比當(dāng)年第一次去岳父家還要大,是那種危及生命的壓迫感。
但是她弄不清為什么有這樣的感覺,難不成這是一家黑店,一個負(fù)責(zé)以貌引人,一個負(fù)責(zé)后期殺人埋尸。
“挺敏感的,懷著孩子,還是別多想?!?p> 思緒越跑越遠(yuǎn)的顧顏聽到老余這句話,心里更害怕了,他怎么知道她在多想!看他斯條慢理地丈量銀杏木,然后從寬大的長凳下抽出一把——鋸子。
顧顏輕呼一口氣,悄咪咪地往后挪了挪。
“你這么害怕,不如和我說說這到底是什么東西?!被糁匮⑺男幼鞅M收眼底,笑著對她接著道:“我就是好奇,另外還想向你討教一下書法,你的字寫的著實漂亮,怎么練就的?”
顧顏心想,這店在這里存在這么多年了,不可能是殺人埋尸的黑店,自我安慰一番后道:“你既然想知道,那我就和你說說?!?p> 剛才的堅持,在這一刻被一個老頭帶來的壓力盡數(shù)擊落。
拼音原本就沒有什么,可她就是嫌麻煩,萬一這人固執(zhí),不對,古代的人沒有不對傳統(tǒng)文化固執(zhí)的,到時候解釋起來,可是長篇大論,比跟孩子說這些還要麻煩。
而且,后面還會牽扯到各種不是這個朝代的知識,腦袋疼!
見她答應(yīng),霍重雪立馬笑的跟個舔狗一樣,原本成熟的氣質(zhì)一掃而空:“等一會,我搬個椅子來。”
等霍重雪一走,玲芳這個花癡馬上激動地跟她嘀咕道:“三娘子,剛才霍店主笑起來好好看啊?!?p> 對此,顧顏報以“呵呵”二字,天真的玲芳,眼神也不太好呢,剛才的笑容好看?
霍重雪再次出現(xiàn)時,不僅搬了兩把椅子,還提了一柄長刀,金黑色刀鞘和刀柄,比較細(xì)長的刀身,是男人基本都會多看幾眼,顧顏也不例外。
但是她更想到的是自身安全:“你,你拿刀來做什么?”
“雕刻用的?!被糁匮┱J(rèn)真地將椅子擺好,然后對老余道:“弄好沒?”
“六十三塊,不多不少?!崩嫌鄬⒛緣K疊成很高的一沓,只要稍微用手指一戳,這一沓木塊就會散架。
剛才見老余動作慢吞吞的,還以為要等很久,她就一會沒注意,這就弄好了,手速可以??!
顧顏端坐在椅子上,她想看看霍重雪到底怎么用那么長的刀來雕刻那么小的木塊,好好的刻刀不用,用這種打架?呃,不,充滿江湖氣息的長刀,看樣子,這他們好像是江湖人。
而自己之所以對老余感覺有點害怕,可能他是武林高手,又或是殺了不少人,殺氣重!
現(xiàn)在退隱江湖,做起了木匠。
這樣想來,老余一定是個人生閱歷極為豐富的人,有可能他們是師徒關(guān)系。
她在腦補的時候,臉上的神態(tài)也會隨著她的想象而變化,霍重雪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對玲芳道:“你家夫人有癔癥?”
“你才有癔癥?!鳖欘伝剡^神來懟了一句。
“沒事就好?!被糁匮┬南?,聽人說懷孕的女人多少有點傻,今兒個算是見識到了。
“看你有緣,給你看一看我的看家本領(lǐng)?!被糁匮┳鱿?,又瀏覽了一遍紙上畫的圖案。
“你這店真的講緣分?”顧顏隨口問了一句。
“講,長得好看就有緣,長得丑就請哪來回哪去,我和老余做的東西不能給長得丑的人用,掉價。”霍重雪一本正經(jīng)地解釋道。
顧顏瞬間了然。
霍重雪拿了一塊小木塊,抽出長刀,看似隨意地將木塊拋向空中,然后右手持刀,用顧顏看不清的速度在木塊上各種方向的切割,雕刻。
這么炫的嗎!
等上小片刻,霍重雪停了刀,伸手接住往下掉的木塊,攤開手心遞到顧顏面前,“怎么樣?”
雖然他的語氣平淡,但為什么顧顏總覺得對方在炫耀,甚至連他的眼神都透露出‘快崇拜我,夸贊我’等等一系列的意思。
“霍店主真利害,好快的刀法,用這么長的刀都能雕刻出這么精致的花紋。”
這么夸張的話當(dāng)然是小迷妹玲芳說的。
而顧顏在看了眼木塊后,發(fā)現(xiàn)木塊上不僅有她畫的字母,旁邊還有些花邊,確實好看,要是用這一手撩妹,在這時代確實能迷住不少無知少女,好想學(xué)??!
咦,等等,總感覺有哪些地方不對勁,對方這是在撩她?
顧顏臉色一黑:“不要花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