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美了!太美了!師娘太美了!”隨之和釋之同時低聲驚呼。
月嶗閉著眼睛,心中一酸:“娘親!”腦中飛快地閃現(xiàn)著當(dāng)年問遙城匆匆一晤。
隨之重重推搡了一把月嶗,生怕他錯過一般,把月嶗從回憶中拉出來。
只見眼前一個身段超絕的女子,抱了一個襁褓小兒,身子微微晃蕩,好似在哄這個娃娃。女子羽衣擺蕩,呦呦出聲,很是溫柔和順的情景。
奇怪,月嶗覺得這背影并不似蕭遠(yuǎn)遙。
“您沒瞅著,剛剛她對著我們站來著,可美可美了!”
“你們剛剛說什么?師娘?”他們是說慕梨子嗎?
“是啊!”釋之說道。隨即被隨之一拍,“咱們不會是看錯了吧,師娘怎么會抱著小時候的主兒呢?”
兩人同時愣住!是啊,師娘明明是比主兒還小一千年的上仙。
奇了,可剛剛看見的明明是師娘啊,從前經(jīng)常帶雪兒小主一起來玩,怎會認(rèn)錯?
說話間,那名女子仿佛聽見聲音一般,往這邊望了過來。明眸灼灼,艷色無方。
月嶗的心臟頓時往前多跑了一步,噗通跳了起來。
怎么會是她?
孔星離?
她抱著的是?是我?
“你們剛才看見的可是她?”月嶗不可置信地扭頭問兩個童子。
“是啊!難道我們連師娘都認(rèn)不出了嗎?欺師滅祖可不敢!”釋之嬉笑。并沒有眼花嘛,剛剛看見的就是這個樣子啊。
“你再看看清楚!”月嶗瞪大眼睛,“明明是……”
算了,他們倆并未見過孔星離,說了也白說。
“別說了,”隨之趕緊扯了扯釋之的袖子,小小聲道:“師傅定是思念師娘,悲傷過度不敢認(rèn)了?!睂α耍瑤煾弹偰У臅r候比較多!釋之難得的聽了他的意見,真的不再辯解。
“應(yīng)該是娘抱著我才對啊。”月嶗喃喃自語。
“娘?”小哥倆聽著覺得師傅已經(jīng)瘋了,也不敢管,順著他的話只管應(yīng)承:“是,是!”
其實這時候張月嶗看見的乃是當(dāng)年孔星離進(jìn)入佛祖夢中,第一次看見張月嶗的情景。
“月仙兒,那襁褓中的,是您吧?”隨之扯開話題問道。
嗯。月嶗輕聲應(yīng)道,那合歡花紋很熟悉的。
“遠(yuǎn)看,看不見小臉??!”隨之嘀嘀咕咕,和釋之在說悄悄話。
“咱們月仙小時候怪軟的??!您看,她在……”
孔星離正好在翻檢襁褓,似乎是想找找什么線索,無奈他小腿亂動,星離將他放在柔軟的草地上,眼睛上上下下檢視著,一雙手并不熟練地在給他整理小衣服小褲子。
啊呀,摸啥呢往哪摸呢?月嶗不得紅了臉。
“沒事嘛!娘親嘛!”
月嶗支支吾吾,只是低頭思索,沒有出聲解釋。
“啊呀,吧唧吧唧,月仙,你喝奶也很乖呢!”釋之大叫,隨之跟著笑了起來。
月嶗趕緊一手遮蔽了兩個的眼睛,自己再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虛驚一場:自己只是在吮吸她的小拇指呢。
“隨之,你說咱們倆也有母親嗎?”釋之突然感傷起來。還沒等大家理會他,遠(yuǎn)處傳來鼓樂聲聲,原來是玉帝和王母的儀仗過來了。
鏡中的星離趕緊將他包裹好,放回原地,摸了摸地面,覺得冰涼,便揚(yáng)手一震,震落頭頂無數(shù)鮮花,將他放在一堆花瓣之上。
月嶗心里哼哼:
這可怪不得了,平日里總說我眠花宿柳的,這賬還是得算在你孔星離身上。
鏡中星離雖著急回避玉帝等人,卻還是割舍他不下,臨了要走,還折返身來,親了一下他的小臉,溫存了一下。
月嶗鏡外都能感受到溫度,不由得心頭一暖。
后面便是玉帝王母將他接回,不表。
月嶗思忖著,自己和這孔星離真的是緣分匪淺,渴望相見的心更加迫切了。
“月仙,咱們快點,再往前推一點點,就能看見你是如何出生的了!”
嗯,如今,月嶗心里更想知道的是,自己是否在出生之時,有什么紕漏。
萬事總歸要面對。
時間往前一推,便推到了月嶗出生的前日。
正是陰霾漫天,風(fēng)雨蕭瑟的那一日。
月嶗看見自己原本就跟一個玉石雞蛋一般模樣,清澈的幾近透明。
只是那日風(fēng)雨太大,小東西瑟縮著,從往日曬太陽的暖窠被風(fēng)吹著進(jìn)了洞。
滾動的路上,不小心卡在了一個蓄水的小坑之中,底下冰涼,只好挪動著往外。不小心被坑邊毛躁的石縫給拉了一個小小的口子,如同雞蛋流黃一般,真的!一股精氣細(xì)細(xì)地,從那個小孔中淌了出來。
“月仙,您的精氣!”釋之指著那一息縹緲的氣息,驚恐道。
果然,那自己只能算是一道殘魂呢。
“快追!”隨之更機(jī)警,大聲嚷道。
那縷精魂被大風(fēng)一下就席卷出了福洞,混跡于茫茫風(fēng)雨之中,根本找不見了。
“怎么辦?”兩個童子異口同聲,他們可忍不了自己的主子受這份罪。
月嶗這些年好在沉穩(wěn)了些,他思索了一下,拿出了“逆窮途”。
三人反復(fù)回看那一秒精氣外泄之時的情景,終于在第四十四次的時候,被他逮到了去向,那精魂被刮出洞口的一瞬間,竟然并未走遠(yuǎn),而是黏連在洞口的一株月桂樹上。
師徒三人喜出望外,這倒好找了,趕緊走出洞口查看。
赫然發(fā)現(xiàn),洞口的月桂樹早就沒影了。
“你們誰給拔了?”
月嶗厲聲喝道。
兩個童子面面相覷,隨之不敢吱聲。釋之嘟囔:“我倆除了拔草,還敢拔啥!”
月嶗也知道他們不敢說謊,只得吩咐他們再次把嶗山日志搬了出來,逐字檢視。
“有了!這棵月桂樹,三千年前,被月仙您親自挖了,送給廣寒的嫦娥仙子為她賀壽去了?!?p> 對了,廣寒確實有月桂一株。月嶗也想起這件事了。
月嶗說罷就要拔腳趕回廣寒。
釋之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可憐巴巴地說道:“月仙,帶我們一起去吧!”
隨之也道:“月仙,帶我們一起去吧!”
“你們?nèi)ジ墒裁??嶗山不要人守了嗎??p> “好讓您出氣??!您一生氣,不都是找到嶗山來專打我們兩個么?”釋之隨之異口同聲。
月嶗一羞,平日,他生氣了,是真的會來嶗山,專門找這兩個童子消遣的。
“我為什么會生氣?”他問道。
“這精魂,八成是不在樹上了!您還不得往死里打我們??!”釋之哭腔道。
“你怎么知道它不在樹上了?”
“嗚嗚,這精魂看著就是氣息奄奄,黏連在月桂樹上,就是一滴露水也能把他墜到地上!再說,即便一條小命掛著,此去廣寒,路途遙遠(yuǎn),怕是早就遺失在這天地之間了。”
月嶗被他們這么一說,心煩意亂,真的生氣了。
“可這也不是我們的錯啊!”釋之趕緊強(qiáng)辯:“我和隨之想著,我們在嶗山也修行多年了,想出去廣袤的天地歷練歷練!皮糙肉厚一點,您打著也痛快!”
“好!”這嶗山仙氣豐盈,一時少個人看守,也不打緊。今天,就帶他們出去見識見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