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ㄒ唬?p> 慕梨子去后,眾人議論還未止息,紫金仙人就及時趕過來了。
“隆慶!”人還沒有到,聲音已經(jīng)傳了進(jìn)來。護(hù)犢心切,天上地下都一樣啊。
“來了!正好跟你說說,你的好兒子!瀆職在前,抗命在后,換你你來處置!”隆慶把丑話一股腦兒說在前面,生怕被紫金拿住了什么短處。
“把人放了!”紫金的話從來簡短,完全是不跟他糾纏的意思,隆慶都習(xí)慣了他這路數(shù),虛與委蛇道:
“放了可以。今日這事仙門就再次依了你。但是,今日之內(nèi),再沒有第二件可以任你隨意轉(zhuǎn)圜之事,你可答應(yīng)?”
說罷,就將玉帝那兒假手而來的龍杖抵在張月嶗的后心窩上,只需他稍稍用力,金光龍杖就可以穿胸而去,破開肺腑。
紫金的紫刃隨手祭出。
“父親,你不要管!”月嶗知道隆慶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要的不是自己,而是另有他謀。
“別不識抬舉!”隆慶獰笑道。龍杖就卷風(fēng)而入,張月嶗背心的皮就破出了血。
紫刃迅速越出,格當(dāng)了龍氣,龍杖沒能如愿刺穿張月嶗,張月嶗卻還是被那強(qiáng)勁的那陣風(fēng)給拍倒在地,氣息奄奄。
龍杖之威,果然深不可測。
“好!你依了我這次,今日,我就不再抵觸于你!”紫金少有的識時務(wù)。
“這就好了。你紫金說話可是有反噬的,一旦不聽,今日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會雙倍地回復(fù)到自己身上?!?p> 好比紫刃再飛出來,傷了敵人的同時,自己身上也會同時出現(xiàn)兩個刀眼的。
紫金鼻音重重的“嗯”了一句,算是鄭重答應(yīng)了。
呵呵!隆慶得逞地笑了。
?。ǘ?p> “既然紫金仙人都答應(yīng)了,那么我們就去取了那劫毒吧!”
紫金這時候才知道代帝下令,開穴挖棺,重取劫毒。可笑的是:他借口以劫毒附于合歡花魂之上,沿天路培植,自是無人能夠活著登天。
紫金心中咯噔一聲,怪自己沒有聽出他話外之音,早早答應(yīng)了他今日不再忤逆。那合歡花,是他一世美好的記憶,如今要拿了去當(dāng)劫毒的宿主,還要跟著去挖劫毒。
紫金懊悔不已,迎著兒子的目光,兩父子深深地對視了一眼。
好在眾仙對此事皆有顧慮,議論不下:
“那這些中毒失落人間之人,豈不是會將凡人天地染成地獄?”
“誰讓他們貪念無限,自尋死路?!甭c之黨反駁。
“這明明就是蠱惑凡人。”
“是啊,這豈不是利用凡人的貪念,趕盡殺絕。仙凡從來都不互相干涉,何必如此……”
“人有七情六欲,如果他們身上有仙根佛骨,也不至于淪為凡夫俗子。如此這般,一小撮爛人,會害死大好人間的?!?p> 總的說來,大部分神仙都對這個突兀的決定有頗多疑義,縱使要責(zé)罰張月嶗這個引劫孤星,倒也不必借如此惡毒之事嘛!
“此事我已敲定,無需再議。”隆慶被他們煩的口干舌燥,不耐煩起來。
“開棺之事,茲事體大,不妨等佛祖歸來,再行商議?”太白金星開言委婉。
“佛祖?”隆慶白了好大一眼。
北斗星君也剛直慣了,見太白金星居然受了白眼,便上前一步道:“天上人間,講究的都是入土為安,死者為大。人間都沒有開棺的道理,天庭以祥瑞為本,斷不可有如此行徑!”
“北斗,你是不記得你當(dāng)初放過王永恪吧,要不然也不會有這個孔星河!”隆慶大聲說道,“讓你管死,何必管死后如何!”
北斗不是輕易服軟的主。
“放過王永恪怎么啦,平日里你說我瀆職罰我薪俸,少我的酒,我也給你面子,難不成最后你還能殺得死我了真是好笑!”
“我確實只司一個‘死’字,那天下百姓的死,也是有因緣際會的,不會都死在這故意施放劫毒的牽連之上?!?p> “你這是要反?”隆慶干咳道。
北斗傲然不語,眉宇間盡是“反又如何”!
代帝冷哼一聲,來人,將其拿下!天蓬領(lǐng)命過來,卻站在了北斗的身后。
正在僵持之時,有一人,徑直入殿,朗聲上報。一語既出,聽得滿堂皆驚。他說:
“代帝,菩提已倒,孔星河的壽木挖出來了!”
“做得好!”代帝夙愿得逞的開懷大笑,“走吧,現(xiàn)在大家就一起都去看看吧!”
啊!滿座嘩然!強(qiáng)行掘墓,已屬悖謬;不議而行,更違天規(guī)。
“呵你隆慶!”北斗不料他先斬后奏,抖手喊道:
“好!都去看看!我倒要看看這天庭之上,還有人敢在佛門造次!”
眾仙推搡著,也都跟在身后,魚貫而行,一同前去彌勒佛的歡喜殿。
(三)
一進(jìn)歡喜殿,才發(fā)現(xiàn)一個重磅的炸彈。
那菩提樹已經(jīng)被人連根拔起,深扎地底的根須全部給干干凈凈一根不剩拽到了地面,須上還帶著曾經(jīng)生機(jī)勃勃的新鮮濕潤之氣。地上空出了一個大窟窿,宛如一只巨大的淚眼。
歡喜殿內(nèi)的白衣弟子,本就不多,如今更是個個倒地不起,稀稀拉拉地散落在松菊小徑。
連帶著——從前孔武有力的摩伽、今日的笑眼彌勒,居然也是席地打坐,眉低眼閉,嘴角隱隱還有一絲血跡。
歡喜殿被人重創(chuàng)!?。?p> 何方賊人,如此大膽和……了得?
仔細(xì)看來,彌勒身邊,并無半個弟子傍身,只依偎了一個小小的女孩,淚眼朦朧,委委屈屈地抽噎著,小手緊緊地拽住彌勒的袈裟,不停顫抖。
這不是張家的大公主張明雪嘛?
眾人大嘆,還好沒有人對這個小孩動手,要不然啊,她的爸爸和爺爺,可不知道會掀起什么風(fēng)浪!
大家在萬幸之余,讓開一條路來,供那紫金仙人大步流星沖了過來,抱走這個小孩。
卻見那女孩并不張手要抱,只是依舊眼淚婆娑,委委屈屈地趴在彌勒的膝蓋上,哀慟道:
“彌勒彌勒,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彌勒費(fèi)力地睜開眼睛,努力地沖她笑了笑:“阿雪,不關(guān)你的事。不是你的錯!快跟仙君回家。”
“阿雪不知道茶水有毒的!阿雪只是跟平常一樣給彌勒送茶喝!”明雪并不想走,她還沉浸在無盡的懊悔之中,根本不想逃離。
什么,難道傲岸無比的彌勒是被這小妮子送上來的茶水給毒翻的?
“嗯。彌勒什么都知道,知道小阿雪是不知情的!”
果然。
這么一說就通了,若不是彌勒被毒翻失去法力,有幾個人敢在天庭之上觸碰彌勒,誰都別忘了,他可是摩伽出身!且不說法力無邊,護(hù)住這個歡喜殿還是不在話下的。
“彌勒佛,敢問是誰人進(jìn)得這歡喜殿造次!”向來和藹的南斗此刻也動了怒氣。
“星君!”彌勒對這南斗星君還是禮遇有加的,“適才有人放倒本座,眾多弟子也紛紛著道,還有這挖墳掘墓之人,都是這天威鼎盛的代帝,我如今要當(dāng)著眾仙的面,問問,如何要挖這安放百年的棺木!人已經(jīng)走了千年,何苦不放過!”
此番彌勒被毒倒,煞是窩囊,如若是前塵,他可不只是這樣直言罪魁,他應(yīng)該會上手就了結(jié)了對方再來說這些有的沒的。
“區(qū)區(qū)兔子精,有什么放不放過!不過是需要他的一點(diǎn)精魄罷了。動用一點(diǎn)手段,也只是因為你這彌勒忒死板,想來也不會好好點(diǎn)頭,只好如此了。放心,你的毒也不是大事,過了三五百年,也是能好的!”
“你可還記得自己是什么身份!”沒人敢信代帝居然當(dāng)堂親口承認(rèn),倒沒有一絲的忸怩。
“萬師的榜樣!天庭的法度!”
“便是如此嗎?”
“要不然呢,我妥妥帖帖做了這些日子,也沒看見你對我感恩戴德???”
“隆慶!”
“摩伽!”隆慶干笑了一下,“你應(yīng)該稱呼我為代帝!”
“言行在眼中,尊號在心中?!?p> “是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嗎?你們佛門弟子,最愛的就是掛羊頭賣狗肉?!?p> “你!”
“你什么你!你們難道不虛偽和做作嗎?取了劫毒,一了百了不好?一勞永逸不好?”
“世間倒是有這一勞永逸的詞,卻沒有一勞永逸的事。你當(dāng)了這么多天的代帝,是不是當(dāng)?shù)美哿???p> “你要挾我!少廢話!”隆慶火大,“來人,給我開棺!”
新帶起來的一只戍衛(wèi)隊,有人聽令過來了。
“不可開棺!”幾乎所有人都反對。
“紫金,你說呢!”
紫金仙人這時候是因了毒誓無法再動手了。即便他動了,也只有自傷而已,根本傷不了對方!想這天庭之上,能夠降住隆慶的人有一大把,但是能夠降住龍杖的,卻沒有!
眾人氣結(jié),眼見那孔星河的尸骸就要曝曬于朗朗乾坤。
淺宅一生
非要到天黑下來才能凝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