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月嶗在通月小筑嘮嗑嘮得溫馨,吃得也不亦樂乎,猛不丁才想起意鳶。
“染染,我可以帶一點回去嗎?”他突然起身問道。
“你回哪地兒去?去玉帝跟前討打?”染染顯然也不知道他該何去何從。
“我告訴你,你不要跟別人講啊。我現(xiàn)在貓在廣寒宮,那兒不是荒廢了嘛,沒人注意。”
“哦!你一個人?”
“嗯?!痹聧饔X得自己沒有遲疑,他不想染染看出廣寒宮有什么貓膩。
“那我多給你帶一些吧!或者我每天給你送?”
“不用!我把這些剩下的捎上就好?!痹聧饔悬c慌,讓染染看見意鳶就解釋不清了。
“好?!比救緵]有多言,包好吃的就送月嶗出門。月嶗感激地對她笑笑,問:
“染染,你一個人在此,不孤清嗎?每天還在等司眠嗎?”
“我不等我家主兒,還能等誰!以后你要是真的也成了我的主兒,我就可以等兩個人啦,若是再生一個兩個三個小王子小公主什么的,我……?!比救颈犞蟠蟮难劬Γf著說著居然開心地笑了起來。
生孩子,嘿嘿,要生!這句話說得月嶗心花怒放,染染這丫頭,真是貼心?。≡聧餍南?,真是,那自己真的要爭取做成她的主兒啊。
“十二個!”月嶗一拍胸脯。
“什么?”
“生十二個!”
“那我一個人可給你們帶不過來!”染染笑得前仰后合,緊緊捂住嘴不敢漏出聲音。
笑完才目送他沿著墻根溜走。
月嶗腳程飛快,趕到了月宮。意鳶餓得發(fā)慌,在那兒對還沒有完全恢復(fù)元氣的皎皎又揪又打,又摟又抱,可憐的皎皎也不作聲,由著她打罵,慢慢等自己的元神凝聚。
“你再不回來,我就要手撕兔肉了!”意鳶驕縱無禮,出口無狀,時不時嚇得皎皎一個激靈。
“不會的,你沒有這么狠?!睆堅聧飨氚阉寐飞蠋А?p> “張月嶗,你除了知道我是當朝的公主,你還知道我什么?。俊蹦且怿S攤開他帶來的吃食,一副勉強滿意的樣子。
“誰告訴你我的名字了?”
“我?!别o可奈何地承認,“我經(jīng)不起她折磨??!”
月嶗只有不理他,反而熱心地回答意鳶:
“我就是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才對你這么好?。》凑。阍谶@里想做什么做什么,我都不會阻攔你!我就想看著你會干點什么事?!?p> “你是個瘋子嗎?這很好玩?”
“我喜歡。我就想看著你瘋?!?p> “是因為你喜歡我?”這個人間的公主大概以為所有人找她都是喜歡她吧。
“是!“月嶗懶得解釋。
“月仙您怎么可以這樣!”一個失望的聲音響起,“您這樣怎么對得起我家主兒?”
張月嶗暗想壞了,染染怎么一路跟過來了?;仡^一看,果然是染染。
“你怎么過來的?”
“您忘了,您是從通月小筑過來的,您就不知道它為什么叫通月小筑嗎?“
“不知啊,以前司眠沒有告訴我?!?p> “估計主兒也并不知道,若不是這次有凡人上天縱火,我慌亂躲避才撞破這條玄路,料想也沒幾個人知道。”
“小筑之內(nèi),有路能夠通月,所以才叫這名號?”
染染不置可否,應(yīng)該是說對了。
“您少來給我插科打諢,說,這個女子是誰?一點仙氣沒有,居然是凡人?”
“噓!好染染,你不要大聲。我跟你說還不好嗎?”說罷要把染染帶到一旁,打算和盤托出。
“哪里來的丫頭,敢這么放肆跟主子說話!”意鳶卻是不肯。
別看意鳶是凡間公主,一眼就看出染染在天庭的身份尊卑。一句話說出來,把給染染氣得半死,我仙階九品,還容你一個凡人置喙。
揚手就要給一巴掌,這一巴掌都把月嶗和皎皎都看懵了,這是平日里柔順小心的染染嗎?
大概是因為心里覺得是替主兒打的,下手還特別帶勁。
月嶗一個沒攔住,意鳶臉上果然直直被扇到,一下就紅了起來。
這下意鳶還能罷手?那意鳶捂住臉面歇斯底里起來:
“張月嶗,你要是不教訓這個丫頭,我做出什么事你可別怪我!”
張月嶗一聽,那正好,我就順著她的脾氣來。他一攤手,說道:
“這是天庭九階仙女,我也冒犯不得。你要教訓就自己來!”
“你!好呀!你們合起伙來欺負我一個人!”意鳶知道好漢不吃眼前虧,她現(xiàn)在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身邊沒有一個自己的人,她斷然不會折了自己。
耐住火氣,等待機會。
張月嶗一看,這么容易就認慫了嗎?真是沒有意思。冒著這么大的風險帶你上來,卻是如此窩囊。
正在他暗自失望的時侯,意鳶從自己的袖子中掏出一把匕首,直接刺向染染。
蹲在一旁的皎皎眼疾手快,一下?lián)淞松先?,讓她一下刺偏了。染染沒有防備她會如此出手,一個錯愕,反手抓過匕首,意鳶說:“哎呀,她要殺我!“
“難道等你來殺?”染染早就被上次的凡人給惹到了,這次也不是很愉快,手下重重的,語氣也重,甚至是帶著殺氣。
月嶗連忙跳到他們中間,把他們二人隔開。他想那意鳶是一介凡人,染染是小仙,打起來自然不能同日而語,立刻多護著意鳶一些。
“莫不是您當了司眠的面也是這樣護短!”染染看了氣急。
月嶗一時語塞,更讓染染覺得被自己說中了,一時心憂如焚,惦記起自己的姐姐,在人間莫不是也受了委屈,要不怎么既然與他相遇并且和好,還會不回佛祖身邊?
越想越是不對,腳下步步緊逼,月嶗就稍稍用大了一點力氣,說道:
“染染,你聽我說?!?p> 意鳶這時候早就看出張月嶗對自己,明顯有偏袒之意,膽子越發(fā)大了起來,根本就不躲在他的身后,反而是沖了出來,一個箭步往染染的心窩繼續(xù)給了一刀。
染染這邊在和月嶗糾纏,防不勝防,一下就輕易地中了。
這個意鳶也是心狠,一刀命中之后,并沒有嚇得怎么樣,拔出來什么的,她反而往里送力,還往下劃拉了一刀。這一刀,跟遠遙劃拉嫦娥的時侯,驚人的一致。
張月嶗一陣暈眩,事情發(fā)生得太快,這種血腥的事情怎么又是和通月小筑的人關(guān)聯(lián)上了。
染染吃了這個悶虧,居然一聲不吭,踹倒礙事的張月嶗,一把握住意鳶的手,掐住虎口,讓她吃痛松手,然后自己握住刀柄,直接把匕首給抽了出來,揚手就給意鳶的臉上連連畫了三刀。
意鳶只看見眼前銀光晃了晃,就給驚呆了。
她沒有尖叫,呆若木雞。這三刀又快又狠,說起來定然是很疼很疼的,只是這重創(chuàng)之下,首先出現(xiàn)的感覺是深深的麻痹。
只是這一陣短暫的麻痹之后,意鳶才突然醒過味來,這個小侍女居然敢劃自己的臉,她一手捂住臉,鮮血從手指縫隙間流了出來,看著流到腕子上,她才意識到自己可能毀容了。
這個念頭讓狂妄的意鳶完全措手不及,她終于怕了,啊啊啊大叫:
“張月嶗!”
張月嶗只想遁地而逃。女人多了真是難辦啊,怪不得皎皎想變男身啊。
他左邊是滿腹鮮血的染染,右邊是滿臉鮮血的意鳶,恨不得自己立刻死在當?shù)亍?p> 這時候皎皎顧及的肯定是同命相憐的染染,剛剛元氣聚攏變回人形的他,趕緊護著染染回了通月小筑,月嶗也沒看清他們走了哪邊,心想,怎么也不記得告訴我去通月小筑的捷徑。
這邊他對著意鳶,說道沒事沒事。心中卻想,完蛋了,徹底花了臉。
只好使了一個障眼法,把她臉上的血跡摸沒了。
失去痛覺的意鳶對著銅鏡看了看,發(fā)現(xiàn)臉上光潔如初,這才破涕為笑:
“哇,你果真能耐!“
“嘿嘿!”月嶗想起來,自己已經(jīng)好久沒有聽見女人門這樣夸獎自己了。
他好像很受用。
拈來一塊巾帕給意鳶擦拭。忙完這一陣后,也沒有去追皎皎他們,畢竟有皎皎在,染染相對安全;而這個意鳶是不能放任她一個人自處的。
忙得累了,那個意鳶居然和衣睡了。月嶗守在一旁,直到感覺她睡熟了,才偷出身來,趕去看染染。
不能讓染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