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已到夜半,但白沙城的縣衙右側(cè),一處看似不起眼的小院子中,還是燈火通明,而小院正堂內(nèi),更是坐滿了數(shù)個(gè)身材粗大的壯漢,具是神色凝重。
“所以說,龍門客棧那個(gè)年輕掌柜有非常大的嫌疑了?”
胡元青臉上閃過疲倦之色,他揉了揉眉心,隨即看向坐在下方的劉世。
“是的,大人,雖說弟兄們幾乎都去處理尸首,可還是安排了人手在趙家莊附近打轉(zhuǎn),”劉世站起來,拱著手說道,“而進(jìn)入趙家莊的唯有您碰見的那個(gè)龍門客棧的掌柜的?!?p> 劉世話音剛落,
一道粗獷夾雜著躍躍欲試的洪亮聲音響在房間之中,
“沒跑了,大人,這事包在我老孫身上,一定把那啥子客棧掌柜的五花大綁的弄回來?。 ?p> 卻見一個(gè)身高八尺,且渾身雄壯的男人啪啪的拍著胸口,紅著臉,大聲吼道。
此人名叫孫熊,真元觀劍境,一手近三百斤的精鐵闊劍使得虎虎生風(fēng),可潑水不入。且此人不止身材雄壯,而且天生經(jīng)脈比常人大一倍。雖說他在緝魔司中只是最下的游士二階。
可因其戰(zhàn)力非凡,在這大堂之上,除了夜巡使胡元青,以及真元通劍境的劉世,當(dāng)屬他戰(zhàn)力第三。因此,他的話在眾人中還算是有些分量。
在緝魔司中,真元觀劍,通劍,明燈三境,分別同屬于,游士二階,游士一階,以及夜巡使。而那命玄宗師境,則被稱為日巡使。再往上,便是那掌管天地二令的天地使,有生殺掠奪,便宜行事之權(quán)。唯有江湖一流高手才可入此座,而據(jù)眾人中職位與實(shí)力最高的胡元青,也只是撲朔迷離的知道,天地使似乎在緝魔司中只有三位,且對著三位天地使,姓甚名誰,在江湖中的身份地位,一概不知。
孫熊話音落下不到半息,一個(gè)略微嘲諷的語氣傳來,
“呵呵,好大的口氣,老孫,你也不怕吹牛皮將房子吹破?。 ?p> 在孫熊的對面右方,一位身材短小,面容普通的男人此時(shí)插聲言道。
此人名叫周琛,原本也是讀書人。數(shù)年之前,因遭遇一起詭異之事,被收納入緝魔司中。被困于真元觀劍境已有數(shù)年之久。原本他在白沙城干的還算是舒心,直到后來孫熊調(diào)入白沙城,兩人便有些不對付。
周琛看不慣孫熊的大手大腳的性子,而孫熊看不慣周琛那又窮酸又死又倔的牛脾氣。
而最近,孫熊又感覺自己境界提升的少許,便不由有些得意,逢人便說自己武功大進(jìn)。不由的讓受困于真元觀劍境周琛有些難受。
若不是胡元青以及劉世從中調(diào)解,估計(jì)兩人早就大打了八百回合。
孫熊聽到此話后,頓覺血?dú)馍嫌浚舐暤睾鸬溃?p> “老子怎么就吹牛皮,信不信一個(gè)時(shí)辰內(nèi),老子便將那啥子客棧掌柜的抓來,向夜巡使大人磕頭認(rèn)罪!”
周琛臉上嘲諷之色更足,“風(fēng)大也不怕閃了舌頭,就憑你?”
那孫熊見狀,頭發(fā)絲都要豎起來,剛剛要跳腳,
此時(shí),胡元青用茶杯輕輕磕了下桌子。
堂下兩人同時(shí)悶哼一聲,
剛剛站立的孫熊,瞬間被壓在了椅子上。
“還有沒有規(guī)矩了!”
“要不要我?guī)湍銈兓貞浺幌戮兡镜穆蓷l?”
孫熊與周琛二人齊齊打了個(gè)冷顫,似乎是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兩人趕緊示意自己錯(cuò)了,再也不敢了云云。
如此,胡元青原本冷冽的臉才慢慢松動(dòng)。
而大堂上,面睹被夜巡使鎮(zhèn)壓的兩人,眾人紛紛面露笑意。
原本如同黑云壓山的大堂內(nèi)的氣氛,經(jīng)此一打岔,變得輕松了起來。
只見又有人說道,
“老周,你也不要給老孫挖坑,他今天在白沙城巡邏,回來便與咋們一起坐到此處,他哪里知道那趙家莊的沙山上發(fā)生了什么?”
又有人附和道,
“就是,就是,還有老孫,你也消停點(diǎn),有你這么查案的嗎?”
“行了,閑話先不說,直入正題,子玉,將狼尸呈上來?!焙嗟恼f道。
劉世拱了拱手,便去往大堂外,
不多時(shí),
兩具狼尸皆陳列在大堂最中間,一具狼尸只剩頭顱,另一具,只剩后半張狼皮。
濃重?zé)o比的腐臭在空中飄散。
可此時(shí),眾人似是沒有察覺一般,所有的眼珠子都死死釘在兩具狼尸上。
準(zhǔn)確的說是,這兩具狼尸的傷口上。
大堂之上,不時(shí)傳來倒吸冷氣的聲響。
而那孫熊更是瞪大了雙眼,近身細(xì)細(xì)查看狼尸,臉上一臉不可置信。
“別看了,兩具狼尸皆是一劍斃命,狼頭的夜游境,狼皮的那張,游士一階圓滿。”劉世的話語響在大堂上。
大堂上在一瞬間炸了鍋,
“一劍....斬殺夜游境.....!”
“怎么可能??!”
“難道那龍門客棧的那位是命玄境不成?”
“就算不是命玄境,也是真元明燈境,且手中肯定拿著一把夜游境的拘器??!”
.........
胡元青沉默不語,他腦海中閃過那個(gè)年輕人的身影,
那個(gè)臉色蒼白,腳步浮虛,身材消瘦的年輕人,當(dāng)真有如此能耐?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就算是他全盛時(shí)期,一劍將兩只魔物斬殺,也是萬萬不能,更別說,還是一頭夜游境與游士一階圓滿的魔。
生平第一次,胡元青對自己的眼神產(chǎn)生了懷疑,
我的眼神是不是....有些不好使?
孫熊此時(shí)笑呵呵的做到自己的椅子上,他喝著茶水,啥都不說。
“厲害啊,一劍斬殺,哪像咋們,每次都是全部人馬出動(dòng),且死傷五五開,嘖嘖,”
有人感嘆道。
胡元青回過神來,看了劉世一眼,詢問道,
“這兩頭魔,與北星城白家莊的案子是否有關(guān)聯(lián)?”
劉世沉吟了一下,點(diǎn)了點(diǎn)頭,
“屬下細(xì)細(xì)查驗(yàn)了一番,九成把握是與白家莊的魔是同一種類型??!”
忽的,有人吁了口氣,嘆道,
“厲害啊,聽說郡城衙門追了這件案子半年了,還是毫無蹤跡,此等能附于皮毛中的魔物,最是難纏。竟然被人一劍斬殺??!”
忽的,周琛看了孫熊一眼,大聲說道,“此人倘若不是高手,我把我的頭卸下,給某人當(dāng)夜壺踢?!?p> “奧?”
“哈哈哈哈,”
大堂上眾人皆笑了起來。
卻見周琛又說道,“某人不是說要去將那位高人五花大綁嗎?”
“我覺得他現(xiàn)在就可以去了,”
“當(dāng)然,還是那句話,某人能回來,我把頭卸下,當(dāng)夜壺踢!”
孫熊笑著喝著茶,仿佛茶杯中是鳳髓一般,
“笑話,他又不傻,他要是去了,有命回來就怪了??!”
“咳咳,”
胡元青輕咳兩聲。
大堂瞬間安靜。
“今日就到這兒,明日所有人給我查龍門客棧的底細(xì),此事從長計(jì)議?!?p> “當(dāng)然,只是在城中查探?!?p> “任何人,不要接近龍門客棧,否則,律例處置,絕不姑息?!?p> 眾人齊齊起身,齊齊喊了聲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