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之后,白閱六人便散了各回各的住房。原本陸云休吵著要白閱帶他們出去玩,可是她小孩子精力旺盛,跑個一天都不嫌累,那幫子成年人可不像她這么活蹦亂跳的。經(jīng)過染墨的厲聲抗議,白閱最終決定讓他們各自回去休息,并且好好準(zhǔn)備第二天的比賽。
回了房間之后,染墨便打了個哈欠躺到了床上。這間客棧雖說店面沒有別的地方大,可是房間里布置的倒是仔細(xì)。屋子里不光放著木質(zhì)味道的熏香,就連那枕頭里的芯子都是用助眠安神的生百合填充的。不過要說令染墨最滿意的,還數(shù)這綿軟的床墊。染墨向來不喜歡硬硬的板床,所以每次出門住宿,她幾乎沒有睡的安穩(wěn)的。這家店的床板上墊了好幾層棉墊,躺起來軟軟和和的,十分稱了她的心意。
許是染墨真的累了,她剛躺到床上沒多久,眼皮子就開始發(fā)沉。意識逐漸開始模糊,染墨翻了個身讓自己躺的舒服一些,準(zhǔn)備睡一個安穩(wěn)覺。
陸云休坐在桌邊托腮沉默著,一直在回想方才遇見的少女。雖說染墨對她介紹過那幫女子的來歷,可并沒有詳細(xì)說過金陵坊這個門派。她頓了頓,站起身子走到床邊用力搖了搖染墨的手臂,急聲說道:“染墨師姐染墨師姐!那個金陵坊到底是什么來歷啊?”
染墨好不容易有了睡意,此時又被陸云休吵醒。她皺了皺眉頭,伸手將陸云休的手拍掉,睜開眼睛生氣的吼道:“你干什么!還讓不讓人睡覺了?!?p> 陸云休收回手看著染墨,眼中生出些懼意。不過小孩子到底是沒心沒肺的,她不顧染墨的怒意,還是壯著膽子問:“我就是想問問,那個金陵坊是什么來頭?”
“就為了這個?”染墨深吸了一口氣,壓抑住心里的憤怒,耐著性子回答:“金陵坊是江南的一個有名的門派,坊內(nèi)只收女弟子從未收過男子,因此你剛才也見到了,那幫人全是姑娘。好了好了,我要睡覺了。”
染墨說完話,一閉眼睛身子往后一趟,又準(zhǔn)備呼呼大睡起來。
“師姐別睡別睡啊!”陸云休拉著染墨的手臂努力將她拉了起來,又開口問:“金陵坊為什么只收女弟子?你還沒說完呢!”
“哎呀煩死了!”染墨一個打挺坐了起來,原本的睡衣也消失殆盡。她下了床,快步走到桌邊坐下,倒了碗溫茶喝了一口,繼續(xù)說道:“真實原因我也不清楚,聽江湖上的一些傳聞?wù)f,早些年間金陵坊是有幾個男弟子的,那些男弟子大多是因為落難被坊主收留,一直跟著坊主學(xué)藝。誰知其中有個男子不僅不感激坊主,還趁機占了坊內(nèi)姑娘的便宜,害的那姑娘于自己房中自盡。坊主得知了消息之后勃然大怒,于是就下令斬了那男子的項尚人頭,并且將剩下的幾個男弟子遣散,從此就再也沒有收過男弟子?!?p> 聽完染墨的敘述,陸云休聽的眉頭都緊緊皺起來。一種窒息的感覺包裹著陸云休的鼻腔,讓她幾乎喘不上起來。
染墨斜眸看了眼陸云休發(fā)白的臉頰,有些感慨的嘆了口氣。她將茶杯中的茶水喝盡,又給自己續(xù)了一杯,繼續(xù)說道:“金陵坊的坊主名叫金滿樓,是金陵坊的建立者。她還有個妹妹名叫金滿畫,是坊內(nèi)的二坊主。不過,雖說她們只收女弟子,卻并不是所有女子都可以輕易進(jìn)去的。要想進(jìn)那金陵坊,首先要會琴棋書畫,再者就是詩詞舞樂。要說現(xiàn)在這年頭,能讓自己女兒學(xué)習(xí)這些東西的,除了那些官宦子弟還能有誰?那金陵坊的用意,明擺著就是要結(jié)交這些官宦人家,好給自己的以后鋪路罷了?!?p> 染墨說完話,臉上是一副忿忿的表情。她拿茶杯輕磕著桌子,自顧自的翻了個白眼,再也沒有說話。
陸云休坐在床邊定睛看著染墨,兩條腿一前一后的晃蕩著。她抿起嘴沉默了片刻,搖搖頭有些遲疑的說道:“可是……既然金陵坊能在江湖上站穩(wěn)腳跟,那她們一定有著自己厲害的道理吧。師姐你這么說人家金陵坊,好歹也要有些依據(jù)才好?!?p> “要什么依據(jù)?你要是不信我的,又干嘛要問我。我都這么告訴你了你還挑挑揀揀的,枉費我犧牲了睡覺的心思來給你說這些?!比灸p哼一聲,站起身子走到床邊躺下,再也沒有理會陸云休。
休息了一下午之后,白閱一行人趁著晚上人多的時候,一起出去游玩。東都城的晚上比白天熱鬧,街邊點著許多大紅的燈籠,將夜晚照的通明,好似身處白天一樣。
白閱帶著他們四處逛了逛,也不敢走遠(yuǎn),只能去了附近的一些商鋪看個新鮮。雖然他們?nèi)サ牡胤讲欢?,可這每走幾步路便有個小商小販在叫賣,倒著實也看了不少的東西。
第二天一早,白閱便早早的起了床,將幾個弟子叫醒。染墨利落的起了床,等她收拾好之后,才將陸云休叫了起來。陸云休年齡尚小,自然不習(xí)慣早起。她睜開眼睛看了看窗外,太陽還沒有升起來,約莫也就卯時不到。
“陸云休,今天可是演武大會開賽的日子,你不許給我磨磨唧唧的,要是誤了我們的時辰,有你好果子吃!”染墨急匆匆的給陸云休倒好洗漱的熱水,又站在銅鏡面前攏了攏自己的頭發(fā),這才催促著讓陸云休去洗漱。
陸云休聞言,先是打了個哈欠,隨后又一仰頭躺在了枕頭上。她皺著眉頭,將整個人躲在被子里,聲音有些慵懶:“那我就不去了,你們幾個去就好了。要么我睡醒之后自己去,你們先走吧?!?p> “胡說什么話!”染墨一把掀開被子,將陸云休整個人拎起來,推著她的脊背將她推到水盆前。
經(jīng)過潦草的洗漱,陸云休也收拾的像了個人模樣。染墨拉著陸云休的手,急匆匆的出了房間,去和一樓的白閱等人匯合。
好巧不巧的,陸云休又碰到了昨天那個姑娘。那個姑娘今天換了身衣裳,不再是昨天寬松的長袖衣裙,取而代之的是裹身及臍長袖上衣,緊身開衩到小腿的長褲,看起來干脆利落。她的頭發(fā)也用發(fā)簪綰了起來,金飾亮閃閃的在她的頭上搖晃,發(fā)出叮鈴的輕響。她的眼角處有個亮晶晶的點綴,在陽光下一看,像鑲了顆晶瑩的水鉆似的。
陸云休看著那姑娘的一身裝扮,心里不由得發(fā)出了一聲感嘆。那姑娘似是有什么魔力一般,只要陸云休見到她,便像被吸了魂一樣移不開眼角。
染墨對陸云休說了幾句話,許久都沒得到陸云休的回應(yīng)。她扭過頭,看著陸云休那能裝下一顆雞蛋的嘴巴,疑惑的問道:“陸云休,你看誰呢,這么出神?”
說完話,染墨順著陸云休的眼睛看去,卻只看到了一個紅木桌子擺在廳中。
陸云休聽到染墨的問話,這才回過神來。她扭頭看了眼染墨,急忙搖了搖頭,開口回答:“沒什么,我剛才跑了個神罷了?!?p> 陸云休三言兩語敷衍了過去,染墨也不想跟她深究。白閱帶著染硯和落塵去牽了馬,染墨興高采烈的坐上了染硯的馬,臉上是隱藏不住的興奮和喜悅。
等所有人都上了馬,白閱便策馬向演武大會的場地走去。那場館離白閱居住的地方有些距離,白閱住的客棧在城西,比賽的場館在城東。因此,白閱要是從客棧出發(fā),少說也得要一個半時辰。
走在東都城的街道上,一路上自然是少不了遇上來參加比賽的門派弟子。雖然陸云休不知道那些人師從何門,可是看了這么多來來往往的人之后,她也能大抵知道每個門派的衣著不同,使用的武器也都不相同。
兩個時辰之后,白閱一行人終于趕到了比武的場館。那雖說是場館,其實就是個用大理石欄桿圍起來的空地罷了。空地前頭是搭建起來的橋墩,那橋約莫有幾層樓高,是專門用來看比賽用的。橋上有好幾個擺攤的小販,賣的是白水和饅頭咸菜,以便給比武的弟子和看比賽的行人充饑。
陸云休走到橋上的時候,橋上已經(jīng)熙熙攘攘站了不少的人。看那些人的裝束,至少有一半是習(xí)武的弟子,一小部分是來看熱鬧的江湖俠客和平民百姓。
白閱帶著他們擠到了場館的入口,向守門的人出示了一樣?xùn)|西。那人看了看白閱,隨即伸手對白閱做了個“請”的動作,便轉(zhuǎn)身走進(jìn)了場館。
白閱見狀,扭頭吩咐了落塵照顧好其他人,自己便跟著那守門的人進(jìn)了場館。陸云休見白閱走遠(yuǎn),便抬腳想要跟上去。落羽急忙攔住陸云休,將她拉到了自己身邊。
看著白閱離去的背影,陸云休不禁有些疑惑。分明染墨和染硯是參加比賽的人,為什么只讓白閱一個人進(jìn)去?她撓了撓腦袋,扭頭看著落羽問道:“師姐,為什么我們要在這里等著?那場館里不讓我們進(jìn)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