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醫(yī)明族兄嗎,王城一別,已逾六載了吧,近來可好???”
“哈哈哈,原來是獅伏族兄,托族兄的服,在下一直都很好?!?p> “虎溫族兄,一別六載身形更顯魁梧了,威風不減當年吶!”
“巫生族兄見笑了,去歲已然到了不惑之年,怎敢還如當年那般爭勇斗狠啊?”
四位族長一見面,就跟久別重逢的親兄弟一般,語氣親切態(tài)度熱烈,相互之間勾肩搭背的全然不似一族之長。
這樣詭異的場面讓不諳世事的季仲文和衛(wèi)亞卿是十分的不解。
“亞卿啊,我記得中部二族和南部二族交界處,各自都駐守著一萬將士吧?”
“對啊,說是一萬,其實還不止呢,我還聽說,他們族界兩邊的村鎮(zhèn)還經(jīng)常因為一條魚一斗糧發(fā)生械斗呢?!?p> “按照四族之間的關系來說,四位族長今天見面應該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才對啊,不瞪眼掐脖子的,也不至于好的跟親兄弟一樣吧?你說是不是我們記錯了?”
“這...哎呀,這種復雜的事情不都是你們文官去想的嗎?干嘛來問我?你覺得我能回答得了嗎?”
看著衛(wèi)亞卿一臉不耐煩的樣子,季仲文點頭道:“也是啊,我都想不明白的問題,你怎么可能想明白呢,還是等我回去問我爹好了?!?p> 看著四人親熱的夠久了,衛(wèi)亞卿實在是忍不了了,一聲斷喝道:“好了!各位族長,大軍已經(jīng)齊聚堅固城下,再拖延下去就是貽誤戰(zhàn)機,還是商量一下圍城事宜吧!”
四位族長哪里不知道現(xiàn)在是戰(zhàn)時,只是這四個人精心里清楚的很,只要堅固城一下,西部二族便有傾覆之憂,沒了西部二族,剩下的六大氏族便再無實力與王族周旋。
仗是要打,但是怎么打,打完是個什么結果,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自后土元年以來,其他大族與王族就是對立的,也是相對獨立的,也就是從后啟王開始,王族才在各族軍中安插將官。
在這種情況之下,臣服于王族的大族自然也只是迫于王族的強大實力,并非真正的屈服。
如果曾經(jīng)真的有任何一族能夠以一族之力對抗后土全族,那么后土領域早就統(tǒng)一了。
在這種背景之下,攻下堅固城其實并不是四位族長所愿意看到的,但是不跟著王族一起來堅固城,也是不現(xiàn)實的。
所以,現(xiàn)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能拖就拖,能不打就不打,最好是西部二族跟東部二族一樣,與王族罷兵言和,繼續(xù)維持后土領域現(xiàn)狀。
只不過,這次巫生可不敢主動提出罷兵言和的事,畢竟西部二族是帶頭出兵的一方,是王族的主要敵人,從后啟王時代開始,王族與西部二族之間的矛盾就一直存在著。
如今如果不是王族主動言和,那么即便是巫生和醫(yī)明也是不敢提這件事的,要是提了這個事,恐怕就要吃不了兜著走,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可不想惹怒王族。
消極作戰(zhàn),是他們?yōu)榱嗽?jīng)的輝煌該保持的態(tài)度,積極配合,是他們不愿與王族為敵應該表現(xiàn)出來的姿態(tài)。
“對,還是衛(wèi)大將軍深謀遠慮啊,敘舊怎么比得過戰(zhàn)事重要啊?!?p> 說話的正是一直駐守在堅固城下的醫(yī)明,該打的始終要打,耗的再久也回不到當初八大氏族制衡王族的局面,心知肚明的四人盡了最后一分力,這時也該到了了結的時候。
見四人紛紛點頭,衛(wèi)亞卿也不猶豫,帶著五人就圍上了一張方桌。
方桌上一塊比較大的絹帛鋪在上面,絹帛之上畫著堅固城四周的山川地理。
在后土領域,絹帛屬于奢侈品,也就是王族或者八大氏族的高級軍事會議,才會有用絹帛制成的地圖。
看著地圖上的堅固城,衛(wèi)亞卿也不管這幾人是不是族長,自己帶來的人最多,他就覺得應該自己主持這場軍事會議,當下便說道:“堅固城歷來都屬于易守難攻的典型城池,我們雖然有十二萬大軍,恐怕也不可能在一朝一夕之間就攻破這樣一座城池?!?p> 看著衛(wèi)亞卿一副舍我其誰的老大模樣,四位族長也不好說什么,畢竟現(xiàn)在是王族強盛,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季仲文對作戰(zhàn)的事情并不是太熟悉,也就沒有發(fā)表看法。
見四位族長只點頭不出聲,衛(wèi)亞卿便繼續(xù)說道:“要攻下這樣一座堅城,沒有一定時日是肯定不可能的,因此,我們只能借助自身的兵力優(yōu)勢,先包圍再從四面同時發(fā)起進攻,敵人兵力不多,曠日持久之下,很難同時顧及四面城墻的防御,唯有如此,方能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拿下此城,各位以為如何?”
“我等帶數(shù)萬甲士而來,乃是助王族以伸后土大義,既然大王拜閣下為討逆大將軍,我等自然聽候閣下調(diào)遣,閣下就直接安排吧,我等無有不從?!?p> 待虎溫說完,其他三人也隨聲附和著。
雖然四人貴為王下至尊之人,但是也知道行軍打仗是怎么回事的,該放低姿態(tài)的時候自然會放低姿態(tài)。
“既然四位族長有如此態(tài)度,晚輩就斗膽安排了,眼下西部二族的兩位族長正在兌河平原與家父作戰(zhàn),如若得知我十二萬大軍圍城,必然會率軍回援,因此,本將軍所帶來的五萬人馬就駐扎于城西,一方面攻打西面城門,一方面負責抵擋援軍;醫(yī)明族長駐守此地多日,最了解此地周邊情況,如若金戎、銅方不能從西面打開缺口,必然會改道從北面進攻,所以北面就交于醫(yī)明族長了;我十二萬大軍皆從東面而來,敵方在東城墻做的準備也最充足,攻打起來難度也最大,就請虎溫、獅伏二位族長率領自己的三萬人馬負責攻打;剩下的南面城墻就交給巫生族長。如此安排,大家可有異議?”
醫(yī)明看大家都沒有要說話的意思,便率先開口道:“討逆大將軍之安排便如同軍令,我等俱是統(tǒng)帥,當知軍令如山非同兒戲,如若金戎、銅方援軍來攻打我北面大營,各位也當遵循討逆大將軍軍令,相互馳援,以免敵人里應外合致使功虧一簣?!?p> 醫(yī)明的意思其實很簡單,就是說,如果我被打了,你們一定要救我,否則我到時候跑了就不能怨我。
巫生在南,馳援最難,衛(wèi)亞卿不精于世故,北面被攻自然會立刻增援,醫(yī)明這話實際就是說給獅伏、虎溫這兩個人精聽的。
見獅伏、虎溫很配合的點了點頭,醫(yī)明也不再多說什么。
軍事會議到這里,基本上也就結束了。
所謂軍法無情,軍令如山,軍事部署一旦下達,這幾位族長也必須在第一時間動起來。
25日巳時會議結束,申時,各路大軍就已經(jīng)到達了指定位置,四方大營也已經(jīng)有了雛形。
經(jīng)過大家商議之后決定,進攻時間就定在26日辰時。
在安營扎寨的忙碌之中,時間流逝的很快,到了戌時,各個大營就已經(jīng)建成,經(jīng)過一夜的休息之后,后土第一堅城攻防戰(zhàn)就要打響。
這一夜,沒有絲毫異常。
城內(nèi)的金銳、銅煉正在抓緊時間加強城池防御,僅有一萬人馬的他們,根本無力出城偷襲。
他們一夜沒睡,就想讓城防更堅固一些。
不論他們?nèi)绾巫ゾo時間,該來的還是來了。
卯時正,四方攻城將士已然準備就緒,只待一聲令下便會沖向城門。
四月的堅固城本該是草長鶯飛的時節(jié),現(xiàn)在卻并非如此,城下的綠意似乎已經(jīng)被十二萬大軍踏盡,城外的鶯鶯燕燕似乎也聞到了危險的氣息,早就不知道飛到了什么地方。
辰時初刻,衛(wèi)亞卿大喝一聲:“攻城!”
就見一隊隊將士從衛(wèi)亞卿身后跑來,齊齊往城門沖去。
這樣的場景也同時出現(xiàn)在了其他三面城墻前。
數(shù)萬人馬同時朝城墻殺去,喊殺聲傳遍四野,也傳進了堅固城中,金銳、銅煉等守城士卒嚴陣以待,城中婦孺龜縮家中,聽著這震顫心膽的聲音瑟瑟發(fā)抖。
雖說堅固城守城軍只有一萬,但是這個時候,那些男性族民又怎么能不參戰(zhàn),閑時為民,戰(zhàn)時為兵,更別說現(xiàn)在大軍已經(jīng)打到自己家門口了。
兩萬,這是金銳、銅煉能緊急征召來的男性族民數(shù)量,本來堅固城作為西部第一大城也有十多萬人口,男性族民也超過了一半,但是金戎、銅方當初的八萬大軍和冶久熔帶走的一萬人馬之中,就有不少來自堅固城的族民。因而此時的堅固城,男性族民也就剩下了這么多。
攻堅戰(zhàn),在以青銅為主要作戰(zhàn)裝備的后土領域里,這是對進攻方來說最為艱難的戰(zhàn)爭類型。
以青銅劍盾為依托,后面跟隨著弓箭手,一步步的逼近城墻,一次次的朝城墻上放箭,以便掩護破城錘靠近城門。
這就是這個世界這個時代攻城時唯一能選擇的攻擊手段。
很顯然,衛(wèi)亞卿讓十二萬大軍包圍后再進攻是有道理的,在這樣攻城手段匱乏的年代里,守城的士卒的確能有以一當十的能力。
弓箭、熱油、烈火、巨石、長矛,這些無一不是守城士卒能利用的防御手段。
當攻城部隊接近城門百步以內(nèi)時,只聽得守城將官一聲令下:“放箭!”
面對著如雨點般的箭矢,僅僅靠一面不能完全遮擋一個人身體的青銅劍盾是不可能同時保護好弓箭手和盾牌手的安全的,攻城的這些將士要想活下來,需要的,僅僅是運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