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爺爺如常把孫子送去學校。
回到家爺爺發(fā)現奶奶在看手機，老頭搖頭，“你呀，眼睛不好就別看手機了，手機藍光最壞眼睛。”爺爺語氣平和，沒有批評也沒急眼。
奶奶放下左手的放大鏡和右手的手機，“唉，不看了。”
爺爺知道奶奶在擔心自己的視力問題，勸道：“老伴兒，別擔心，白內障現在只是個小手術。老白做了不是好好的嗎？現在這手術很普及的，更別說BJ還有這么好的醫(yī)療資源了。”
奶奶不語，只深呼了一口氣。六十多年，奶奶還真沒做過手術，雖然身體狀況從六十歲后欠佳，但手術她還從未經歷過。想起“手術”二字就不免緊張和擔憂。
“行了，別想那么多了，起來活動活動，來回走走，今天就別看電視了，聽聽新聞，要么聽聽評書或者相聲什么的，前兩天你不是想聽德云社嗎？我看看有沒有新的，給你找出來聽聽?！睜敔斦f著，順手拿起桌上的ipad。
“我什么也不想聽?！庇捎谇榫w緊張，老太太沒心思聽。
“那聽聽新聞吧，看看今天世界各地都發(fā)生什么事兒了。”爺爺打開電視，轉到新聞頻道。
奶奶也沒說想聽不想聽，反正電視開著，順耳朵聽幾句就是了。老太太站起來，在屋里來回走了幾步，“唉，這房子是真小，沒走幾步就到頭了。”
爺爺點頭，“唉，咱當時不是沒錢嗎？有錢就幫兒子買個大點兒的了，唉，說起這房子我心里總是覺得有些后悔，當時再咬牙借點兒錢，再多買一間就好了，這樣咱們三代人就都能住得開了，小寶一間，兒子兒媳婦一間，咱倆老頭老太太一間?！?p> “咳，當時那不是沒那么多錢嗎？再說了，當時真買個三居的，你真愿意跟他們住在一起嗎？”奶奶緊接著先自問自答：“我可不想跟他們住一起，還是自己的窩里好。”
“誰說不是呢。”爺爺說：“現在不是沒辦法嗎？湊合吧。我也跟張宇提過，我說你媽身體不好，再說我們也老了，受不了這么累，身子骨跟從前不一樣了。至于大家的生活習慣，還有對孩子的教育理念，那更是不一樣。我跟他說了，我們堅持不了一年?！?p> “你跟兒子說了？兒子怎么說？”
“他說，你們看吧，實在不行就到春節(jié)?！?p> “那他們怎么接送小寶啊？”
“張宇說，如果咱們實在帶不了了，小菲只能不上那么多課了唄，把接送孩子的時間都騰出來，孩子總比工作重要的。”
“哦，兒子這么說的？”奶奶問。
“嗯?！?p> “那小菲怎么說？”
“我沒跟小菲說過，讓張宇跟她商量吧，他們的兒子，他們的日子，他們總會把事情都安排好的，你就別操心了?！?p> “小菲不上那么多課了，那掙得肯定就少了呀。”奶奶說：“他們還欠著賬呢，還有貸款要還，還得養(yǎng)孩子……”
爺爺輕聲一笑，“老伴兒，你就別操那么多心了。他們會安排好的，放心吧，啊。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春節(jié)一過就打道回府，不管那么多了，對于咱們倆來說，最重要的是保重身體，咱倆身體好少生病少住院，就是對兒子最好的愛了?！?p> 奶奶緩緩點頭，老頭說的對，自己少得病，讓孩子們省心，就行了。
爺爺抬眼看了看墻上的掛鐘，“老伴兒，今天早點兒做飯，好嗎？吃完飯，你睡一會兒，然后咱們再去，你中午必須得休息?！?p> 奶奶也看了看表，“十點，行，我現在就去做。”
“別多做，咱倆有一個菜就行?！睜敔斀ㄗh，“少做，我怕累著你，啊。”
“行，還是你關心我，那燜點米飯，再炒個白菜?！蹦棠探o出了菜單。
白菜配米飯？爺爺的菜單里哪兒能沒有肉呢？“老伴兒，冰箱里有肉，化點肉炒白菜行嗎？別白菜炒白菜，咱肉炒白菜好嗎？”
奶奶抿嘴一笑，“就認得肉?！?p> “沒肉還行？”這是爺爺的口頭禪。
是的，爺爺沒肉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