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岫摔了筷子,將文羨魚接在懷中,幾乎要哭出來:“魚兒!”
另一桌上,文珞本就神思不屬,沒吃多少,忽然撞見這樣的情況,他眼里閃過一絲訝異和驚詫,臉色有些蒼白。
文彬“呸”地吐掉口中的食物,大聲喊道:“都別吃了,菜里有毒!”
文珂早就離開座位,奔到文清身邊:“爺爺可還好?”
“無事,”文清氣得跺腳,“清一,快請大夫來!”
他倒要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在他眼皮子底下下毒。
清一畢竟不是主子,他們總是在主人飯后再吃,若只是這餐飯有問題,他們是不可能中毒的人。
文清沉聲道:“清二,看管住府里所有人,除清一外,任何人不得離開!”
文珂攬住林雪岫的肩膀,關(guān)切道:“雪兒,你可有不適?”
林雪岫此時已經(jīng)沒了理智,雖說文羨魚只有嘴角流血,血量不多,血色也正常。
但她暈倒之后,面色發(fā)青,顯然是中毒癥狀。
“我沒事,夫君你快救救我們女兒,快呀……”
“杉兒,你帶心腹管住廚房,彬兒,你帶著人,用銀針試好所有菜?!?p> 霜葉連忙上前幫忙,一通忙活之后,他們都傻眼了。
他們吃的菜根本沒有問題,且除了文羨魚以外,沒有人有中毒的癥狀。
一個梳著兩把頭,裝扮很普通的丫鬟擠到霜葉身邊,小心翼翼的問著:“小姐她不會是自導(dǎo)自演吧?”
“胡說些什么?”霜葉正安慰著林雪岫,生怕這話被林雪岫聽到了。
林雪岫果真聽了這話,她眼睛一亮:“薄霧呢,薄霧在哪兒?”
“孫夫人,奴婢在這兒?!北§F微微屈膝,也已經(jīng)哭紅了眼眶。
“除了三餐,小姐可吃過什么?”
“回孫夫人的話,未曾。且因為出門,午膳是在凌云書院小食堂吃的?!?p> 薄霧雖然擔(dān)憂,但她心中坦蕩,說話很有條理。
“夫君,你可有不適?”林雪岫立刻想到文珂三餐都與文羨魚一樣。
文珂搖頭,眉頭緊皺。
文珞滿臉擔(dān)憂之色,他繞過幾人,才蹭到文清面前:“爺爺,孫子想回去看看媳婦孩子?!?p> “看他們?魚兒食物中毒,他們不來吃飯,胃里空空,有什么好看?”文清氣道。
文珞看行不通,竟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爺爺,珞兒求你了,若是家中糕點(diǎn)有異樣,我的妻兒也逃不過呀!”
文清心中煩躁,看他這模樣又覺得可憐,一揮手放他走了:“去吧!”
文珞看著忙亂的場景,竟沒有一人注意到他,心里松了口氣。
他忍不住嘴角微翹,又怕被人看到,低著頭匆匆走過薄霧面前時,聽她驚叫了一聲。
“嗯?”只是一個單音,文珞略微抬眸,就表達(dá)出了自己的不滿。
薄霧頓時被嚇得腿肚子都哆嗦:“奴婢大驚小怪了,請二爺降罪?!?p> 文珞心中也有疑惑,不想把這件事鬧大,急匆匆的走了。
“二爺這副模樣,很像我與小姐在花園中,碰到的一個小廝?!北§F等到文珞的背影消失了,才輕聲道。
霜葉不等人吩咐,急道:“快說來聽聽?!?p> “也沒什么,只是他與小姐撞了一下,急匆匆就走了。那時候,他也是抬眸眼看了我們一眼?!?p> 文珂喝道:“不要胡說!”
“是?!北§F低了頭,不論別人再問些什么,她都搖頭,說不知了。
“你們這一群飯桶!”
林望月拎著藥箱進(jìn)門時,正聽到一聲文清暴喝。
隨著這一聲喝叫,嘩啦啦跪了一地。
林望月醫(yī)治過數(shù)不清的病人,也曾見過人跪倒在地,只是一跪跪大片的還從未見過:“怎么了這是?”
“都給我起來,回自己房去,門窗都鎖好,個個都仔細(xì)盯著,到了明天,若是少一個,就領(lǐng)了月錢,我讓牙子來,重新發(fā)賣!”
上上下下四十來號人異口同聲,頗有些氣勢:“是,老太爺!”
“去吧?!?p> 文清起身,快步來迎:“林大夫來了,老夫有失遠(yuǎn)行?!?p> 身為神醫(yī)大弟子,林望月望聞問切的本事,已經(jīng)練到爐火純青,文清某個瞬間一閃而過的失望,也被他看在眼里。
林望月性子灑脫,最喜歡把暗里的事挑明了說。
“家?guī)煶鲩T已有兩天,望月雖然不及家?guī)煼趾?,但醫(yī)術(shù)也能讓大半醫(yī)者望塵莫及?!?p> 說到這兒卻又停了停:“只是一切看過便知?!?p> 文清到也謙遜:“小老兒以貌取人,還請林大夫不要見怪?!?p> 文羨魚嘴唇青紫,手指也微青,掰開眼皮,倒是沒有異狀。
掰開嘴唇,還能在口腔中,看到一些食物殘渣。
“這是病從口入。”林望月沉吟,又搭上了脈搏。
“果真是中毒之兆?!?p> 林雪岫急道:“我女兒她中了什么毒?”
林望月把著脈,眉頭越皺越緊,卻一言不發(fā)。
還是薄霧用一個小碟盛了文羨魚昏倒前吃的東西,遞到他眼前:“林大夫,小姐最后吃的,是這丸子?!?p> “是嗎?”林望月眉頭微皺,從藥箱里拿出單獨(dú)放著的一根銀針,將針尖刺入。
銀針并無異狀。
林望月一陣苦思冥想,甚至用銀針試過文羨魚所用的餐具,都沒有問題。
雖然文清心里對他有所信任,但隨著時光流逝,這信任,即將消失不見。
“你且讓我把一把脈?!绷滞滦闹薪辜?,師傅不在,自己這個大徒弟,總不能砸了師傅百草堂的牌子。
“我?”薄霧自以為,身體并無疼痛,疲累,有些疑惑。
“嗯,我看你面色不佳,有心一試,你可愿意?”
薄霧想都不想:“自然愿意!”
“好!”
薄霧的脈象,果然不太正常。
雖說醫(yī)毒不分家,但林望月心懷懸壺救世之志,自認(rèn)只會治病,不過是半吊子罷了。所以林望月這段時間正在研究毒理。
他連忙翻出師傅臨走之時,給他留下的小冊子。
小冊子很薄,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蠅頭小楷,都是林思邈多年來解毒方。
小冊子已經(jīng)皺巴巴的,顯然被林望月翻了多次,果然,他只看幾眼,就叫道:“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