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一身艷紅的女子離了宮,終于不再掩飾她的惡毒,就連笑聲里都充滿了幸災樂禍,“怎么,很驚訝會在這里看見我嗎?我可是跟你一樣,同大王請了特旨的哦。我這是奉旨出宮呢,姐姐?!?p> 她口口聲聲叫我姐姐,我卻從未想過要擁有這個妹妹。
我冷笑:“你來做什么?姜洛不想看到你!你這個殺人兇手!姜洛已經(jīng)死了!你到現(xiàn)在都還不肯放過她嗎?你走!我不想看見你,請你不要來打擾姜洛最后的清靜!”
那是姐妹花中年齡較小的那一個,被喚作琬姬。
她笑了,手輕輕撫著之間鮮紅丹蔻,雪中紅梅般。不,她這樣的,怎能配得上梅花高潔的品格?
她至多不過是一條美女蛇罷了。
“姐姐說妹妹我是殺人兇手……妹妹還真是覺得冤呢,大王同我們姐妹說,不想看你同姜洛那個賤婢走的那么近,太近了,會讓你迷失自我。姐姐便出了一個主意,”她嬌笑著以手掩口,“哎呀,我說的這個姐姐,不是你哦,你可別自作多情哦,我說的是我的孿生姐姐,琰姬。”
“琰姬出了一個主意,她同大王說,若是姜洛死了,你或許會收收性子,姜洛總是引導著你做些奇怪的事情,大王早就看她不順眼了。還有那個蒙臣,年紀輕輕便手掌重權,大王早就看他十分不舒服!琰姬說,不如將姜洛同蒙臣送作一對,身為大臣,卻敢惦記后宮妃嬪,定是死罪。要我說,那個蒙將軍可真是傻,明知道姜洛被刺不過是陷井,竟也毫不猶豫地跳下去。”
我心下一片冰涼。
我終于明白為什么那個年紀輕輕的將軍會輕易被燒死在冷宮里。
身為臣子,私通后宮,原本就是無法饒恕的大罪。
“大王聽了琰姬這個餿主意,卻覺得這樣甚好,既除去了他的眼中釘,自己手上又沒有沾上鮮血,也不知大王究竟是真的被琰姬迷了心智,還是太在乎姐姐你了,竟然絲毫沒有猶豫的同意了。所以,在你去見大王的時候他才會那個滿不在乎的樣子,因為結局早已注定了!”
“你們的大王,那個履癸,才是這一切的背后那個設計者!”
“所以那塊腰牌真的不能代表什么,你想要叫我解釋的,我也偷偷的瞞著大王解釋給你了。好姐姐,這個答案你可還滿意?”
“別叫我姐姐!你怎會是我妹妹!”我頹然站在原地,心中忽然一陣悲涼。
原來事實比我想象的更加不堪。
我曾經(jīng)那么天真的以為,姜洛死于宮廷傾軋,死于這對姐妹花日益囂張的氣焰之下,而我在那個時候的王后之位能給我身邊的人帶來的只有數(shù)不盡的麻煩,可我卻從未想到過,竟然是因我同她走得太近,讓履癸心生不滿,這才相處這樣惡毒的一條計謀。
她究竟知不知道她與蒙臣也是被履癸算計?
“姐姐,妹妹勸你一句,”她輕輕笑著,手指挽成一朵優(yōu)雅的蘭花,一步一步逼近我,直到她呼出的微暖的帶著曖昧香氣幾要觸碰到我的鼻息時才終于停住。
她染著鮮紅色丹蔻的長長的指甲那么美麗,頂端確卻如最鋒利的刀,她將手指擱在我的下巴上,她的眼直直的對上我,長翹的睫毛幾乎就要戳到我的臉上。
以大夏宮廷秘術調(diào)配的天下最好的口脂勾勒的紅潤的花瓣一樣的唇輕巧的一張一合,如一條最柔媚的美女蛇正嘶嘶吐著信子,“姐姐,別那么固執(zhí),好嗎?”
履癸,你可知道在你面前這千嬌百媚的柔順的寵姬,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是如何將我這個所謂的王后踩在腳底的?
她依舊在自說自話,“姐姐,大王如今對我們姐妹那么好,你是不是在心里憤憤不平,偷偷的生大王的氣?其實姐姐大可不必如此,姐姐,若是你愿意同我姐妹二人共同侍奉大王,妹妹相信大王看在姐姐多年侍奉大王的份上,總會對姐姐憐惜一二的?!?p> 仿如蠱惑。
心中的怒氣就是那樣升騰起來的。
我從不知道履癸如今竟荒唐到了需要姐妹幾人共侍一夫的地步。我用盡全身力氣將她重重推開,臉上卻傳來一道火辣辣的疼,是她鋒利的指甲輕易將我的皮膚割開,她如失了依靠的藤,萎頓在地,而我捂住了臉,再拿下來的時候,手上已經(jīng)帶了絲絲血跡。
我在冰天雪地里顫抖著,忽然覺得發(fā)自心底的冷,牙齒格格打著架。琰姬卻趴在地上,身上的紅衣宛如一朵剛剛自枝頭上采下來怒放的花。
我恨不得狠狠一腳踩在她的面上。
而我也確實這樣行動了,我將腳抬起,正要踏上她的面上時,卻被一股大力重重推開。
我跌在地上,手心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還未來得及看手上是否被劃破了口子,頭頂已有一道隱含著重重怒氣的聲音穿透耳膜:“你在做些什么?”
我看向聲音的來源處,忽然如墜冰窖。
“履癸……”我吶吶的,似有人扼住了我的喉嚨,嗓子也嘶啞起來,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可他似乎也不需要我說話的樣子。
他將琬姬從地上拉起來,于是她那么小鳥依人的偎進他懷里,眼中已經(jīng)隱含了淚水,那么委屈的看著我,又看向履癸。
“大王……”她的聲音那么嬌,那么柔,又似乎帶著無限的委屈和哭腔,“妾不過是想要來勸勸姐姐日后收收心,好生服侍大王罷了……可是姐姐卻將妾推在地上……姐姐還說,您待她十分不好,就連她落了孩子也沒有照顧過她……您將我送進冷宮里又喚了回來,她十分生氣呢……”
她揉著手腕子,語里滿是嬌嗔,“妾的手都被妺喜姐姐給扭痛了呢……”
于是她的手腕便被履癸接過去,放在掌心安撫似的輕輕揉搓著,他對她玉肌雪膚般的皓腕哈著氣,像是對待什么珍寶一般。他還問她:“琬姬可涼著了?”
語氣中的小心翼翼,和同我說話時的態(tài)度天差地別。
一如當年。我初初來到大夏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