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回家

　　源奈子給門怡姒準(zhǔn)備的是一件淺粉色的禮服裙，顏色是透過輕紗一層層渲染出來的，清新又帶著幾分甜美和夢幻，趁得門怡姒膚白勝雪，薄紗的寬擺中袖正適合已經(jīng)有些悶熱的五月。

　　源弦歌澄澈的眸中閃過一抹驚艷，但很快又恢復(fù)平靜，隱隱含著幾分溫和笑意。

　　“阿姒，我們先回家做個發(fā)型，然后再去爺爺住的莊園?！苯裉焓情T怡姒作為源家女兒第一次正式出現(xiàn)在公眾場合，雖然主角是爺爺，但她同樣重要，需要好好裝扮一番。

　　“嗯?！遍T怡姒已經(jīng)答應(yīng)源弦歌今天回家，自然不會有什么異議。

　　車停在源宅門口時，女孩透過車窗打量起眼前這棟宮殿式風(fēng)格的別墅，花園噴泉，游泳池等一應(yīng)俱全。能在東京都擁有這么一棟豪宅，她的父親，身份地位可見一般。

　　下車后，門怡姒跟在源弦歌身后走進(jìn)了別墅，大門的兩側(cè)站著四個女傭，見他們過來，都恭敬地彎下腰，異口同聲地迎接他們，“少爺小姐，歡迎回家?！?p>　　門怡姒并不習(xí)慣這樣被人迎接，但她面上的神情依舊是平靜淡然的。來到日本后，女孩很少會將心思寫在臉上，外公曾告訴過她，面對不熟悉的人或事時不能過分暴露自己的情緒，也不要多言，言多必失這句話，是有道理的。

　　可門怡姒忘了，她要面對的不是外人，而是自己的親人，不需要有那么多考慮和講究。

　　“阿姒，快過來讓阿姨看看，真是太漂亮了，也只有我們阿姒才能將這條裙子穿出最棒的效果。”源奈子和源高一郎已經(jīng)在客廳等了快半個小時，見到門怡姒的那一刻，都被深深地驚艷到了，她還只有12歲，就出落得這么標(biāo)致，再過幾年完全長開后，又會是怎樣的絕美動人。

　　比起驚艷，源高一郎更多的是震驚和恍惚，門怡姒和她的母親實在太像了，臉部輪廓和門怡靜如出一轍，尤其是那雙大眼睛，像極了她的母親，璀璨明亮的仿佛天邊的星辰，烏黑的瞳孔那么純凈，倒映著他們的身影。

　　如果非要在門怡姒臉上找到什么和源高一郎相似的地方，大概就是鼻子了，挺拔有型，更勝她的母親。

　　“一郎，怎么不說話？你不是一直想見阿姒嗎？”源奈子一直拉著門怡姒的手，不時地摸摸女孩柔嫩光滑的小臉，眸中滿是疼愛和喜悅，阿姒這孩子，她是怎么看怎么喜歡，像個洋娃娃一樣，真希望她可以一直這樣可愛美麗，不要長大。

　　“要是外面住的不習(xí)慣就趕緊回家，女孩子一個人住像什么話。還有零花錢不夠用就說，不需要委屈自己。”源高一郎一開口，氣氛立刻就變得微妙起來，源奈子無奈地嘆了口氣，伸出腳踢了身邊的丈夫一下，又給了他一個“你會不會說話”的無語眼神。

　　“我住的很好，錢也夠用，不用擔(dān)心。”門怡姒對她爸爸這么直白的個性也很無奈，難免有些想不通，講話這么不客氣，他是怎么將源氏財團發(fā)展壯大到如今這種規(guī)模的。

　　“阿姒，別理你爸爸，他就是不會說話，有什么需要的就和阿姨說，要記得，你不是一個人，爸爸哥哥還有阿姨一直都在你身邊，陪伴著你。”源奈子溫柔地?fù)崦T怡姒散落在肩頭的柔軟長發(fā)，說的話直戳她的心坎。

　　她能感覺到，門怡姒心里已經(jīng)接受了他們，只是還想不通，她為什么一直不肯回家和他們一起生活。

　　“嗯。”門怡姒的聲音很輕也很軟，顯然她是在動搖的。

　　“快去做頭發(fā)，爺爺還等著見你呢。”源高一郎難得聽到女兒有這么溫柔的語氣，雖然只說了一個字。他回味一番后，看了一眼手表，立刻催門怡姒去做發(fā)型。

　　造型師已經(jīng)在二樓的化妝室等著她，源奈子陪著她進(jìn)去，一邊和她聊天，一邊指示發(fā)型師一些該注意的地方，不到一個小時，門怡姒的發(fā)型就做好了。

　　及腰長發(fā)的尾端燙了數(shù)道大波浪卷，額前的碎發(fā)被固定起來，額頭兩側(cè)用兩個鑲鉆帶短流蘇的發(fā)環(huán)環(huán)繞起來，整個人看上去比之前多了幾分高貴和淑女氣息，像極了公主。

　　“夫人，源小姐真是天生麗質(zhì)?！痹煨蛶熞踩滩蛔「袊@，不需要華麗的裝飾，門怡姒本身就很出色。

　　“那是，阿姒可是家里唯一的小公主?！痹茨巫訉㈤T怡姒摟在懷里，怎么也不舍得松開，她的阿姒真是太可愛太美了，不知道以后哪家小子那么有福氣，能娶到她。

　　“你們好了沒，快遲到了?！痹锤咭焕傻穆曇魪臉翘菘趥鱽?，門怡姒和源奈子異口同聲地應(yīng)道“好了?！?p>　　二人對視一眼，里面的默契不言而喻，源奈子忍不住笑了起來，女兒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這話一點也不錯。以前羨慕別人家的女兒，如今自己家也有了一個這么乖巧美麗的女孩，源奈子的得意和喜悅完全掩飾不住。

　　源高一郎一家到源氏祖宅時，已經(jīng)快到十一點，雖然中午不是宴會的主場，但同樣也請了一些源邊渡的朋友和他們的家人來吃飯。

　　如果說源高一郎的別墅是個宮殿，那源家的祖宅就是一個遍布各種宮殿的宮廷，大到門怡姒可以在這里迷路一天。各種風(fēng)格的建筑在樹木的環(huán)繞下若隱若現(xiàn)，門怡姒甚至還能聽到湖水流動的聲音。

　　源弦歌和門怡姒跟在源高一郎和源奈子身后，走了近一刻鐘，才走到宴會廳。

　　“爸爸，手冢叔叔，真田叔叔?！?p>　　“爺爺，手冢爺爺，真田爺爺?！?p>　　進(jìn)入宴會廳后，源高一郎他們挨個和客廳里的三位年齡相仿的老人打招呼。

　　“阿姒，快過來，我給你介紹?！痹聪腋鑲?cè)過身將身后的門怡姒推到所有人的面前，沙發(fā)上坐著很多人，有老有小，甚至還有一個門怡姒熟悉的面孔。

　　看來手冢家和源家的關(guān)系很好，不然源邊渡也不會中午就請他們過來吃飯，而且，手冢國光還是緊挨著源邊渡坐的，可見老人對他的重視和喜歡。

　　“阿姒，這是我們的爺爺?！痹聪腋桀I(lǐng)著門怡姒走到源邊渡面前，老人強大的氣場和著手冢的，讓門怡姒有些窒息。這些人，沒事擺這么強的氣場做什么，她心里有幾分無奈。

　　“爺爺，生日快樂?！遍T怡姒已經(jīng)很久沒有笑過了，即使知道這種場合她應(yīng)該微笑，但唇角卻怎樣也彎不起來。

　　雖然表情沒有手冢那么冷硬，但看上去也有些冷淡。不過這絲毫不影響源邊渡對她的喜愛。

　　“好孩子，長得真漂亮。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們源家的小公主，源氏的掌上明珠?！痹催叾芍豢戳艘谎劬拖矚g上了這個孫女，他的認(rèn)可，比源高一郎還要有分量，也意味著，門怡姒有了載入源家族譜的資格，是源家名正言順的血脈。

　　“謝謝爺爺?！遍T怡姒懂他話里的意思，但她想要的不是回歸源家，而是能繼續(xù)姓門怡，只是這件事不能在這種場合提起。

　　“這是手冢爺爺，還有真田爺爺。”源弦歌帶著門怡姒挨個認(rèn)過去，“國晴叔叔，彩萊子阿姨?！?，“真田叔叔，真田阿姨?！?.....

　　長輩都認(rèn)完后，源弦歌開始介紹同輩，“他叫手冢國光，和你一個學(xué)校一個年級，比你大兩歲，阿姒你應(yīng)該見過吧?！痹聪腋鑱淼绞众Ｃ媲埃滩蛔⌒α似饋?，手冢這不茍言笑的樣子真是從沒變過，也不知道以后哪個女生能受得了他這種個性。

　　“見過。”門怡姒當(dāng)然見過，確切的說，還沒開學(xué)就已經(jīng)打過照面。

　　“別在意，他的表情一直都是這樣。這位是真田弦一郎，我的學(xué)弟，立海大國中網(wǎng)球社的副社長?！痹聪腋栌种噶酥噶硪粋€男生，他的皮膚偏麥色，臉部線條很剛硬，和手冢一樣也是一臉嚴(yán)肅，只是表情沒有他那么僵硬。

　　“你好。”門怡姒現(xiàn)在腦子里有些混亂，認(rèn)得人太多，她有點蒙了。

　　“你好?！闭嫣锏穆曇魢?yán)肅冷硬，倒是在門怡姒意料之中。

　　孫女將所有人都認(rèn)了一遍后，源邊渡才宣布開宴，沙發(fā)上的人紛紛站起來，向前面的餐廳走。

　　他們都坐在一張歐式加長餐桌上，小輩們被安排在末端，門怡姒和手冢便是最末的兩個，有這么一個氣場強大的冷面癱坐在對面，門怡姒的胃口頓時沒了大半。

　　一頓午飯吃的很是熱鬧，前面的長輩談?wù)撔┦裁?，門怡姒他們聽的不是很清楚，也沒有知道的必要，源弦歌坐在門怡姒左手邊，不時地給她夾菜，拿她喜歡的甜品和點心。

　　有哥哥的照顧和陪伴，門怡姒放松了很多，很快就忽略了對面手冢的存在。

　　“阿姒，跟爺爺來一下。”午飯吃完后，客人便三三兩兩散去，有的去湖邊釣魚，有的去棋牌室打牌，還有的去源家藏書閣看書，門怡姒則是被源邊渡叫進(jìn)了書房。

　　她進(jìn)去時，源高一郎和源奈子已經(jīng)坐在沙發(fā)上等他們了。

　　“阿姒，能告訴爺爺，你不肯回家的原因嗎？是覺得爸爸他們對你不夠好，還是生活上面有什么和以前不一樣的，讓你覺得不適應(yīng)？”源邊渡生平第一次用這么溫和寵溺的語氣和人交流，連源高一郎都有些吃驚。

　　果然，在他們源家，女孩子最是受寵，連一向嚴(yán)厲的源邊渡都能變得這么溫柔。

　　“沒有，他們對我很好?！遍T怡姒搖了搖頭，這兩個月來，源高一郎雖然只是和她打電話，態(tài)度上強硬了一些，但門怡姒知道他是關(guān)心她的，更別提一直照顧她的源奈子和源弦歌了。

　　“那是為什么呢？難道是不喜歡日本，想回中國生活？”源邊渡越說越夸張，門怡姒只是個孩子，哪里會想這么多，雖然比起日本她的確更習(xí)慣中國的生活，但既來之則安之，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這里。

　　“我不想改姓。”門怡姒緩緩抬起眼瞼，這件事她已經(jīng)擺在心里很久，一直在等著機會說出來。不管爺爺他們同不同意，她的決定都不會改變，門怡姒也早已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準(zhǔn)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