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哭的很傷心,我只能嘆嘆氣,不喜歡她哭啊,尤其這樣傷心的哭。坐到她身邊,我伸手將她攬入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背。我望著天花板,放任目光順著天花板上的紋路一直看向遠(yuǎn)處。小姑娘哭的一點都不美,鼻涕眼淚擦了我一身。我很嫌棄,十分嫌棄,但是又不敢推開。等她哭過一通,抬起頭,拉著我的衣袖擦干凈自己的臉蛋。我臉色有點黑,幾個靜塵術(shù)下去,衣服才清爽起來,感覺心情好很多啊。
她左右看看,人很少,問我:“你從哪里出來的?”她上一次見我,才那么小,我很奇怪:“你記得我?”她點頭:“你是磊磊嘛?!?。。。磊磊這個稱呼,我真的感覺起雞皮疙瘩啊,受不起啊受不起。于是我問她:“那你叫什么名字?”小姑娘脆生生的回我:“我叫柳依,楊柳的柳,依靠的依,你要叫我依依。”我聽了依依兩個字,只覺得腦海里一陣翻滾,好像有什么東西要涌出來,但是腦中莫名降下什么東西,將所有的翻滾壓了下去。
“依依,依依?”我反復(fù)念著這兩個字,卻又在沒有一點響動了。好吧,就這樣吧,我能怎么辦呢,我也很崩潰啊。
兩個白大褂走了,那男子從門中伸出腦袋:“柳依,。。?!焙冒桑瑒e人說話,我還是聽不懂。這一日的夜間,老女人便去世了。那一男一女只花了兩天時間就給老女人辦完了喪事。
柳依安安靜靜的以淚洗面,跟著一男一女為了喪事奔波。我也心情不好,因為她哭的太多了,我只能每天就地坐在她旁邊陪著。那個少女,是柳依的姐姐,親的,每到吃飯時間會給她送飯,然后盯著她吃下去。
喪事完了之后,那對男女帶著少女走了。柳依一個人回到老女人的屋子,然后住了下來。她會一直一個人住到下學(xué)期開學(xué)。嗯,她是這么跟我說的。她父母給了錢,拜托隔壁的照管一下她,而吃飯則是將錢給到她手里,讓她自己吃食堂。
于是第二日我便跟著柳依去了學(xué)校。反正別人也看不見我,我陪著她聽了一會課,可把我無聊壞了,畢竟我什么都聽不懂,也不認(rèn)識老師寫的字。我與她說我出去看看,于是走出去。我走到下一個教室,與柳依的教室一樣的學(xué)生,一樣的老師,老師講著一樣的內(nèi)容。我再去下一個教室,同樣如此。這不對,這不是真實。
我閉上眼,感受周圍的氣息流動,沒有,周圍沒有任何氣息在流動,這是一個幻境。當(dāng)我的腦海中出現(xiàn)幻境這個詞語的時候,一切記憶都回了籠。是了,柳依正在渡飛升天劫里面的心劫。這是心劫為柳依制造的幻境。而我,是天尊齊磊,道號白熙。柳依給我起名叫磊磊,是即便陷入幻境,也還是對我的名字有印象嗎?
我突然很猶豫起來,我可以現(xiàn)在喚醒她,神識回歸走出心劫。可是我又有點好奇,她到底那一世經(jīng)歷了什么呢?要不,我再看看?
她的性子很沉靜,這是我的看法,在這里他們的說法是有點自閉。但是其實,沒人的時候,她喜歡和我說話,也會淡淡的笑。幻境中的這個3月到8月底的半年里,我和她過的很舒心。因為是幻境,我便只能時時跟著柳依。與她一起上學(xué)放學(xué),在家里的時候陪著她做作業(yè)。周末偶爾會攛掇她出去買菜,我自己做飯給她吃。有她可以交流,我也已經(jīng)能聽懂他們的語言。
到了新一學(xué)期報道,她將自己的衣服背了一個大書包,房門鎖上,就離開了這個小鎮(zhèn)。因為是一個工作日,來接車的只有姐姐,姐姐也放假了。
晚上她的父母回家,就是那一男一女。她和姐姐合伙在廚房倒騰晚飯,姐姐正好在翻炒,她去開了門。女子進門一見是她,笑意不變,但是眼神已經(jīng)從溫柔期待變成了疏離陌生。柳依是個感覺敏銳的孩子,她一下子臉就白了,輕輕叫了一聲:“媽”回到廚房接過了姐姐手里的鍋。而男子進來廚房后卷起袖子接過鍋子,很責(zé)備的說柳依:“姐姐身體不好,你不可以使喚姐姐做家務(wù)?!?p> 柳依垂下頭,回了房間,我趕忙跟進去。柳依坐在床邊,我拉過書桌旁的凳子坐下來,柳依倒是沒有哭出來,但是神情沮喪:“齊磊,我爸媽當(dāng)初把我給奶奶原來不是沒條件帶,而是他們確實不喜歡我。”這是事實,我沒辦法說出什么違心的話來安慰她。柳依一把抱住我:“可是我有你,我不怕?!倍?,現(xiàn)在的幻境中是有我。不過當(dāng)初她真實渡過這些歲月的時候,沒有我,她那時候是一個人煎熬過來的。哎,我嘆氣,我是真的不太明白的。對于我來說,孩子是多么難得的美好,需要耗費那么多的緣分和天道眷顧,怎么會有人不疼愛自己的孩子,怎么會有如此奇葩,愛一個又不愛另一個孩子。
我拍拍她:“其實你姐姐很喜歡你啊,對你還不錯的。”她點頭,又搖了頭:“是啊,她對我好的。不過如果沒有你,我肯定會埋怨她,因為爸爸媽媽那么愛她?!蹦阋郧按蟾攀菦]有埋怨她,但是總有些羨慕嫉妒以至于有點不知道怎么相處的情緒吧,所以對她很冷淡。果然姐姐過來敲門,伸了個腦袋進來:“依依,吃飯了。你不要怪爸爸媽媽,他們只是還不習(xí)慣你來了。”柳依沒有反駁,乖巧的出去吃飯了。
柳依與父母一起住了一年,這一年她過的很是艱難。她的父母并不是沒有感覺出對小女兒過于冷漠,但是他們卻無意改變。大概出于一種彌補的心理,他們給柳依零花錢很是寬松,給的超出了柳依花的。而柳依眼看著父母對姐姐無微不至細(xì)心呵護,而對她百般忽略。對比,在這樣的時刻里,真是一種傷害。
柳依上初中就開始住校了,上學(xué)的時候在學(xué)校,放假了到家住一夜,就會回到與奶奶一起的那個小鎮(zhèn)。如果父母不主動說讓她回,她基本從不會主動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