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拜會
太平城相府。
肖天途三顧茅廬，總算是逼得蘇勇進不得不見。
肖天途受天恩不上朝，進宮可披甲佩劍，唯獨來這相府，肖天途只穿了件錦衣，腰纏玉佩，并無其他佩戴。
及至門前下馬，蘇勇進早已在路旁迎接。肖天途雖然位高一級，待人卻極其謙卑。相比蘇勇進這個文弱書生，他雖然大蘇勇進一輪，然而論身強體壯，還是非他莫屬。
如今的蘇勇進，也算是年少得志，在京的文武百官，像他這樣不過四十的人，最多也就是個三品大員，而這蘇勇進是個例外，一路順風(fēng)順?biāo)?，短短十三年，便從府?zhí)筆做到了文官一把手的位置。
不僅僅是因為他的才情，還有其背后的上官府。這個原因，其實大家都心照不宣。
肖天途與蘇勇進來往并不多。這次一照面，肖天途一把握住了蘇勇進的手道：“蘇相辛苦了，這大病初愈，還累你出來迎接我這個粗人，實在是不好意思?！?p> “大將軍能來這里，那是寒府蓬蓽生輝。蘇某在此先謝罪，這兩日偶感風(fēng)寒，身體不爭氣，怕病態(tài)見大將軍使大將軍招惹一身衰氣，還請見諒?！碧K勇進低著頭說完，便作勢要下跪，肖天途趕忙扶住他道：“蘇相切不可這么說。當(dāng)今太平城，就屬蘇相最辛苦。王朝新立不到三十年，各項制度需要完善，各洲用人也需要謹(jǐn)慎，蘇相日理萬機，比起我整日舞刀弄槍、騎馬射箭可復(fù)雜多了?！?p> 蘇勇進笑道：“說來慚愧，勇進打小體弱多病，就腦子好使一點。近年來承蒙朝廷恩惠，當(dāng)此大位，若不盡心，豈不于世無用，愧對陛下。”
“說得好?！毙ぬ焱緦τ谔K勇進還是很愛惜的：“不過蘇相切記，身體第一，不可過度勞累，府中參事不夠，盡管與朝廷請餉，陛下一定會準(zhǔn)的?！?p> 蘇勇進客客氣氣地道：“夠的，夠的。府中一十八位參事，都是陛下從各學(xué)院派來的大才子，有時我腦子不夠用，他們都能點醒我。假以時日，這些人必成大器，成為國之棟梁。”
“這就好啊?！毙ぬ焱靖锌骸澳贻p一輩有苗頭，我們將來才能安心養(yǎng)老啊?！?p> 談話間，便到了內(nèi)堂。一進門，蘇勇進就喊道：“小鈴，快給大將軍上壺?zé)岵琛！?p> 不一會兒，便進來一個黃花大閨女，天真爛漫，鳳眼臥蠶，這便是上官金鳳與蘇勇進為唯一的女兒?！?p> 肖天途感慨：“太像她娘小時候了?！痹瓉硇ぬ焱井?dāng)年隨肖石峰起義時，與上官府有過來往，當(dāng)時的上官金鳳才十歲左右，記憶里，這小女孩就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不同的是年齡更大，身子也更高。
蘇勇進看過夫人小時候的畫像，笑著稱是。
之前上官金鳳早已派人前來送信，交代蘇勇進如何應(yīng)對。只是前日來，蘇勇進還未做好準(zhǔn)備，故而稱病未見。
眼下肖天途只喝茶，不顧它言，蘇勇進是個聰明人，早已將堂內(nèi)所有丫環(huán)奴仆都支走了。
肖天途這才放下茶杯問道：“夫人可好？”
“好著呢?！碧K勇進道：“我這夫人性格要強，也是如大將軍這般的習(xí)武之人，她常說以后老了，還得背著我逛街呢?！?p> 蘇勇進故意說得這么輕松，肖天途也是付之一笑：“這就好，這就好，家中無恙，蘇相也就能安心待在太平城替陛下分憂了。”
蘇勇進點頭稱是。
肖天途話鋒一轉(zhuǎn)，直入正題道：“蘇相這府中丫環(huán)奴仆，可都是上官府帶過來的？”
蘇勇進如實道：“實不相瞞，包括府中做菜的廚子，都是上官府派過來的?！?p> 蘇勇進下意識地看了看肖天途，見他臉上無異樣，又接著說道：“我也嫌麻煩，只是拗不過夫人。夫人說我在京都做官，又是大官，難免會得罪一些有實權(quán)的陰險小人。為了避免萬無一失，才想的這個下策?！?p> 肖天途點頭道：“確實如此，防人之心不可無，何況蘇相不是皇親國戚又身居高位，不知多少人眼紅。便是之前的龍虎盟，私自暗殺朝廷命官，何等兇險。有上官府的高手在府中，蘇相當(dāng)可無礙。”
肖天途也算半個江湖中人，上官府的丫環(huán)奴仆會武功他十分清楚。這一說，讓蘇勇進尷尬地笑了笑：“其實也是夫人多慮罷了。當(dāng)今朝廷陛下圣明，大將軍又有威信，蘇某得大將軍庇護，還真的是暢通無阻，政令上傳下達，不曾有人反抗，更別說性命之憂，簡直是無稽之談?！?p> 肖天途又道：“話說回來，蘇相年前到現(xiàn)在，又有半年多沒回家了吧？”
蘇勇進道：“約莫七個月了。小鈴也是今年才跟我來京都的，以往都待在嶺南?！?p> 肖天途又問：“不知府中現(xiàn)在是夫人一個人說了算，還是仍受制于其他長輩？”
蘇勇進被問到這句，腦海里就清晰地閃過了上官金鳳送來地書信，讓他如實回答。蘇勇進便道：“現(xiàn)在府中大小事務(wù)，均由夫人過問，大抵已不受制于其他長輩了?！?p> 肖天途其實早已從殷離愁口中知道了大概，無疑是上官金鳳利用龍虎盟追殺龍小緣一事在上官府的徹底洗牌。上官金鳳放任那原本還德高望重的，想謀位卻不一直躊躇不前的上官君華動手，自己將其狠狠地踩了下去，從此以上官君華為代表的長輩便無臉也無膽再明著或是暗中干預(yù)府中事務(wù)，上官金鳳十幾年來的忍辱負(fù)重，到今年才真正做到一族之長，大權(quán)在握。
肖天途只口不提龍小緣一事，是因為他覺得完全沒必要。原因也很簡單，自己若是怪罪下去，那豈不是將朝廷暗中煽動龍虎盟內(nèi)亂的勾當(dāng)坐實了？上官金鳳也是料到這點，才如此放心。
肖天途今天前來也就這幾個問題，別的沒有。他是想試探一下上官府是否做賊心虛，這個蘇勇進又將扮演一個什么樣的角色。如今看來，蘇勇進還是那個蘇勇進，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倒也還算忠心。
正思量者，蘇勇進道：“大將軍，時候不早了，我已命人備下午膳，不妨移步聽潮亭邊吃便聊，如何？”
肖天途這才回過神來：“也好?！?p> 蘇勇進起身道：“大將軍，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