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掉電話,康寧寧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抬手擦掉了眼角的淚痕,拼命告訴自己。
她沒輸,還有機(jī)會。
*
自從許拾光離開后,西城林苑又恢復(fù)成了往日的寧靜,大家規(guī)行矩步的做著事,再也不會聽到嘻嘻哈哈紛紛擾擾的聲音,更不會看到有人不顧形象的追趕著漢堡,一人一狗到處瘋竄的畫面。
平日里的工作大多日復(fù)一日,有些無聊,許拾光時不時弄出點(diǎn)動靜來,不僅解了大家的煩悶,還多了閑暇時光可以調(diào)侃的話題,現(xiàn)在她不住這里了,雖然嘴上不說,但都挺想她的,不過一人除外。
“許拾光這個禍害走了,這里的空氣都變得清新起來!”
高嘉駿站在花園里伸懶腰,臉上一派享受。
尹江陽道,“可也好安靜??!你看漢堡,無精打采的!”
高嘉駿看了一眼趴在不遠(yuǎn)處的漢堡,懶洋洋的打著哈欠,兩眼無神,都不像以前,隨時充斥著戒備,生怕許拾光突然從那里竄出來拎它的耳朵。
“那是累的。”
“你真覺得許小姐走了是好事?”
高嘉駿依舊堅持己見,“當(dāng)然,她在這里滋長了多少的歪風(fēng)邪氣,連二哥都喝酒了!再這樣下去,她不把西城林苑給拆了呀!”
尹江陽笑了笑,剛準(zhǔn)備說話,突然一聲幼童的哭聲傳來,連忙偏頭望過去。
楚令一身僵硬的站在那里,一個孩童跌坐在他的面前,正仰頭哇哇的哭著,面對這樣的場景,楚令一時間似乎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眉頭緊蹙。
陽春暖今天偷偷把弟弟帶到了西城林苑,本來是讓他在自己房間里睡覺的,中途回去的時候弟弟不見了,她大驚失色,四處尋找,未經(jīng)允許,任何人都不準(zhǔn)私帶陌生人進(jìn)入西城林苑的。
焦急尋了一會兒,陽春暖聽見有人議論那邊有個不知道從那里冒出來的小孩子正在楚二少面前哭呢,臉色巨變,沖過去就看見楚令面色嚴(yán)肅的盯著陽易,她連忙上前一把抱住陽易。
“二少,對不起對不起,他是我弟弟,因為今天家里沒有人照顧,所以我才把他帶到這里來的……”
陽易縮在陽春暖的懷里抽抽嗒嗒的,同樣陽春暖也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丟了這份工作。
尹江陽知道楚令不擅長處于這種事,走過來,“沒事,讓他在這里玩兒吧,大家都幫忙看著就行了?!?p> 陽春暖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楚令,見他沒有反對,暗暗松了口氣,“謝謝。”
楚令轉(zhuǎn)身離開。
得到了許可,陽春暖沒有再把陽易關(guān)在房間里,而是讓他在自己能看到的地方玩。
可這個年紀(jì)的孩童喜歡到處亂跑,根本就坐不住,雖然陽易才兩歲多,走路還歪歪扭扭的,但陽春暖一扭臉,他就又不見了。
陽易迷茫的走在西城林苑里,他其實想找姐姐,殊不知越來越遠(yuǎn),這里對他來說就像迷宮一樣,滿目都是陌生。
楚令在書房的陽臺上又看到了那個小孩,他跌倒又爬起來,整個人暈頭轉(zhuǎn)向,正往隔壁的小樓里走去,遲疑了片刻,他轉(zhuǎn)身下樓。
陽易手腳并用的爬上階梯,一扇門虛掩,無意間闖了進(jìn)去,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見,他無措又要哭的時候,啪的一聲響,室內(nèi)瞬間敞亮起來。
陽易馬上回頭,目光所及是一雙筆直又干凈的褲腿,他慢慢抬起小臉,又是那張冷峻的面孔,雖然他那雙淡色的眼眸沒什么溫度,一點(diǎn)都不和藹,冷冰冰的,但至少剛才見過一面,總比周圍陌生的環(huán)境要好一會兒,于是,陽易馬上湊到楚令的腳邊,伸手揪著他的褲腿,仿佛這樣更有安全感一些。
楚令居高臨下看了看他,又掀起眼眸掃了這間臥室,自從許拾光搬離這里后,他沒有再踏入這里一步,傭人詢問要不要把房間打掃一下,他沒有讓人動,保持著現(xiàn)狀。
這里還是許拾光走時的模樣,有點(diǎn)凌亂,連被子都沒疊,裹成一團(tuán)蜷在床上,仿佛主人只不過是睡醒出去,很快就會回來。
歸還的那只筆是她隨手扔在書房筆筒里的。
沉思片刻,楚令邁步進(jìn)去,陽易拖著兩只小短腿跟著他,楚令停他停,楚令走他走,小手始終沒有松開。
拉開抽屜,里面亂糟糟的,一一拿出來擺放好,楚令發(fā)現(xiàn)有好幾頁紙是從其他地方撕下來的,筆跡一看就是自己的,另一整本是許拾光照著臨摹的,比起第一次,現(xiàn)在的要像很多,起碼能達(dá)到以假亂真的地步,可見私下絕對下了不少功夫的。
他之前就發(fā)現(xiàn)書房里的本子被撕過,連垃圾桶也有翻過的痕跡,不過想來這種事也只有她干得出來,便也沒有追究,只假裝不知情。
其中一個字臨摹的不太像,她足足寫了三頁,一排排全部都是那一個字,她都快寫來不認(rèn)識了吧。
一頁頁的翻閱,突然紙上的一個名字映入楚令的眼簾,看到的那一瞬間,瞳孔驟然放大。
葉二。
許拾光怎么會知道這個名字?
以我之姓,冠你之名。
你的名字,我的姓氏。
葉寒給他取了這個名字,是只屬于葉寒的稱呼,旁人都不知,也每每只在他們獨(dú)處的時候,她才會在他耳旁恣意的叫著,纏綿悱惻。
“葉二,葉二……”
若剛才楚令只是隨便翻看,那么現(xiàn)在他便是在找一個在心中潛藏已久,卻苦苦無法證實的答案。
當(dāng)再一次看到那句“鳥語喚回殘夢,春寒勒住花梢”的詩句寫在紙上時,楚令渾身都在顫抖。
“你好像還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叫葉寒,鳥語喚回殘夢,春寒勒住花梢,雖然我的名字不是這么由來的,但我喜歡這句,特意背的……”
詩句千千萬萬,怎么許拾光就偏偏寫了這一句。
雖然尹江陽一再告訴自己是巧合,許拾光和葉寒是有些相似,但人死不能復(fù)生,可眼前這一切讓楚令無法再做到冷靜,耳畔是許拾光曾經(jīng)對他說過的話,一遍遍的在腦海里浮現(xiàn)。
“叔兒,你相信這世界上有鬼神嗎?”
“楚令,我之前說過我這輩子就是來跟你死磕到底的……”
“從一開始就注定我們成不了朋友,我現(xiàn)在能做的,就是努力讓你喜歡我接受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