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莫非王土
“我都問了，這銅錢也回應(yīng)我了，為何不讓我看結(jié)果？”方嵐有些氣憤，拍案而起直接質(zhì)問起張世旅來。
“一個人一天只能問三卦，這三已然是極數(shù)，若是真讓著三枚銅錢落案，怕是你馬上就會遭天雷擊頂，說不定還會連累我呢。”張世旅緩緩說道。
方嵐聞言，頓感后怕，隨后才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慢慢坐回了凳子上，深呼吸了幾輪，調(diào)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對張世旅道歉道：“對不起先生，小道失態(tài)了?！?p> 雖說方嵐已在白龍觀修性十多年，但終究還是個剛剛成年的孩子罷了，一直以來積壓在心底的情緒不會被時間磨滅，反倒是歷久彌深，終于在今天得以宣泄。
“你的事情我基本都知曉了，只是你想要知道的東西，要靠自己的本事去爭取，就憑現(xiàn)在的你，還沒有資格，方小道長懂得我這句話的意思吧?！睆埵缆谜Z重心長地教育起了方嵐，還真像個教書先生了。
方嵐站起身來，朝著張世旅作揖致謝、
“受教了，先生話中之意我自然懂得，想必是與我家人相關(guān)之人，位高權(quán)重，若是僅憑我一個山野道士，縱然有一百條命也是枉然，現(xiàn)在我眼前唯一的一條路，就是這驚云劍宮的尋劍之路，我說的不錯吧，先生。”
“孺子可教，不愧是白龍觀中之人，和你們之中每一個相處起來，都是一種難得的體驗?！睆埵缆脻M意地點了點頭，抬手一拂桌面，簽筒銅錢就皆已不見，隨即便站起身來，直接往屋外走去。
“方嵐對吧，哈哈哈，倒還真有你師公玉龍先生年輕時幾分相像，若是不入歧途，必成大器?！睆埵缆脦撞骄妥叱隽朔块T，留下了一句讓方嵐摸不著頭腦的話。
“師父說我?guī)煿颀埾壬缫扬w升一百多年了，他年輕時候？師公兩百歲飛升，那豈不是三百多年前？”越想越心驚，方嵐起身追出房門外準(zhǔn)備再看一眼張世旅，卻已然不見其蹤影了。
“喲，公子，起得這么早啊，您等等，我洗把臉咱們就上路?！备舯谖葜袆⒍眯褋?，聽見屋外的動靜便過來開門。
“是啊，劉叔，您好好收拾一下，我去換身衣裳，不急?！狈綅股砩系囊律涝缭谥澳孢\真氣是便被汗水濕透，胸前還有幾滴血跡，還好劉二沒看到，不然少不了一番解釋。
方嵐換了一身衣服后再開門，劉二已經(jīng)在門口等了多時了，劉二接過方嵐手中的行囊，便下樓套車去了。
方嵐一步一步地從樓梯間往下走，回顧著張世旅的每一句話，他說的每一句話方嵐都清清楚楚地記得，怎么就想不起他的臉了呢？方嵐腦海中的張世旅臉上似蒙著一層霧，只記得是個文質(zhì)彬彬的先生，眉眼細節(jié)卻一點印象都沒有。
“這世間之事真是怪異，我開始懷念白龍觀中平淡又規(guī)律的生活了，哎?！狈綅挂宦曒p嘆，腳步卻是又加快了幾分，出了客棧大門就是劉二牽著的馬車候著，一個箭步閃身進了車廂中，開始閉目養(yǎng)神。
一趟虬嶺之行讓方嵐獲益良多，既知曉了自己接下來要走的路，也知道了自己的家人依舊存活于世，算是一個從孩童之時便結(jié)下的心結(jié)得以片刻放松了。
方嵐一夜未眠，在馬車?yán)镄№艘粫贿^時間不長，一個時辰便醒來了。
“劉叔，咱們現(xiàn)在到哪了？”
“公子，咱們剛出虬嶺地界，現(xiàn)在是莫土邊界，你看，咱們右手邊就是寒骨山了。”
方嵐看了看車窗外，一座高聳入云的雪峰在遠處顯現(xiàn)，這便是隔絕了冀州與漫州的寒骨山，傳聞這座山是上古時期一條黑龍的骸骨，被一位圣人誅殺在此地，化作了此峰，這個說法倒也合理，畢竟無論春夏秋冬天氣如何，這寒骨山終年被白學(xué)覆蓋，就算是最炎熱的夏天，寒骨山也從未停止飄雪，如此奇異之地，必然有它的故事。
雖說距離寒骨山幾十里，方嵐卻已經(jīng)能感受到溫度驟降，徹骨的寒意襲來，讓方嵐不禁緊了緊衣領(lǐng)。
“劉叔，你冷不冷啊，我這有件披風(fēng)給你披上吧?！狈綅拐f話間，取出了一件厚絨披風(fēng)，挑開車簾遞給了劉二。
劉二回頭一看方嵐遞給自己一件衣物，心頭涌上一股暖意，不過他也看的出這件披風(fēng)用料華貴，向來生活拮據(jù)的劉二趕緊說：“不用不用，少爺，我不冷，我皮糙肉厚…”
劉二話沒說完，就被方嵐一個眼神瞪了回去，還是乖乖接過披風(fēng)披在身上。
“劉叔，我聽聞這莫土?xí)r常有匪賊出沒，看你樣子好像也不怕嘛?！狈綅褂行o聊，開始和劉二聊起了天。
“是啊公子，前段時間啊，這群匪賊鬧得整個莫土人心惶惶，我們連這邊界都不敢靠近，但是這段時間聽說莫土王回歸，就再也沒聽說過匪賊作祟了?！?p> “莫土王？這貧瘠之地竟然還能有人來任這種官職？”
“公子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這西夷和莫土，實際上都不是咱們大崇的地界了，說穿了就是一群蠻族占據(jù)，可偏偏當(dāng)今皇帝偏偏要和他們交好，讓他們歸附自治，哎，真是養(yǎng)虎為患?！?p> “原來如此，那這附近有沒有什么城鎮(zhèn)啊，我倒想領(lǐng)略一下這蠻族的風(fēng)土人情。”方嵐跟劉二開了個小玩笑，沒想到可把他嚇了一跳。
“?。磕蓜e嚇唬我公子，別說這方圓百里就只有荒山亂石，就算是有城鎮(zhèn)，我也不敢?guī)?，這莫土蠻族，都是些不開化的野蠻人，除了燒殺搶掠什么都不會，咱們要是遇上了，準(zhǔn)保被吃得骨頭都不剩?！?p> 看見劉二的反應(yīng)，方嵐意識到此地蠻族是真的剽悍野蠻，安撫了劉二幾句之后，方嵐又無聊起來了，反正也無事可做，方嵐只能繼續(xù)運起心法，卻發(fā)現(xiàn)了身體有些不同。
“嗯？怎么真氣流轉(zhuǎn)變得如此順暢，沒有一點阻滯感？”方嵐趕忙凝神內(nèi)視，發(fā)現(xiàn)自己的經(jīng)脈竟然比之前膨脹了三成。
“這……難道是今早？憑著無名心法逆運真氣竟有如此效果，可惜如今我只剩一顆凰血保心丹用來保命了，而且，沒有張先生那口酒，我可能就真的走火入魔了，還是作罷了?！狈綅乖谛睦餀?quán)衡了一下，還是暫時放棄了這種修煉方法。
“不過如今經(jīng)脈再無阻滯感，我豈不是可是試試那招了？”方嵐心念一動，運起功法‘喚風(fēng)來’，感受著氣流和自己的親和程度。
“消耗真氣變少了，有戲！”方嵐心中一喜，在掌心凝聚起一個劇烈運動的氣團，再凝神，氣團被不斷壓縮，從西瓜大小慢慢壓縮到一顆鵪鶉蛋大小，在方嵐指尖急速旋轉(zhuǎn)。
方嵐眼見成功控制住這團暴動的真氣，稍微松懈了一下，沒想到指尖的氣團瞬間開始暴走，開始了不規(guī)則的變形。方嵐見狀，趕緊伸手撩開了窗簾，指尖一點遠處的一個雪堆，輕念一聲“敕！”
氣團隨著方嵐的敕令，瞬間沖出馬車，朝著雪堆飛去，帶起路上一陣砂石塵土，劉二自然也注意到了異狀，可他只注意到了氣團帶起的塵土，以及氣團撞上雪堆后的暴鳴和漫天飄雪。
“唉呀媽呀，這是個啥，野兔子？公子，坐穩(wěn)了，咱們得趕緊往進漫洲了，沒想到這莫土連一只野兔子都這么兇猛，駕!駕！”
方嵐也沒出聲告訴劉二剛才是自己所為，便由著劉二駕車直往漫洲，畢竟這一路實在風(fēng)景就只有雪山和枯樹實在無趣，快些趕路也好。
馬車疾馳，眼見著就是漫州和莫土的交界處，劉二卻發(fā)現(xiàn)遠處路上出現(xiàn)了一堆攢動的人頭，心中一驚，趕忙告知方嵐：“少爺，咱們可能真遭了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