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風(fēng)退去,帝婧宸入房,書案前白袍男子執(zhí)筆正在書寫,窗欞的風(fēng)揚起男子冠下墨發(fā)飛揚,劍眉星目,輪廓清晰,容顏俊朗,蕭蕭肅肅,爽朗清舉,龍章鳳姿,天質(zhì)自然,只恍了女子雙目。
“謙謙君子德,磬折欲何求?!?p> 身為武將的君少卿,少年意氣風(fēng)發(fā),瀟灑泰然,沉穩(wěn)自若,只讓帝婧宸想到這與武將本該不適的詩句。
“公主?”案前男子復(fù)抬首,是以瞧見出神的容華公主,君少卿放下手中筆,即刻起身,踏出案臺,來到容華公主面前,行了君臣之禮,“不知公主駕臨,還望恕罪?!?p> 帝婧宸赫然回神,紅著臉俯身,扶起單膝跪地的君少卿,急道:“將軍快快請起,是容華失禮了,擾了將軍,還請將軍莫要怪罪才是?!?p> 君少卿自是聽出了容華公主的緊張,第一印象,是讓他覺得容華沒有其他公主那樣大的架子,第二,是他意識到,他與容華公主,已經(jīng)成親了,然而兩人間的距離,卻保持在了君臣。
“公主言重了,是臣之過,公主無需自責(zé)?!?p> 果然,這樣通情達(dá)理的君子,是她日思夜想的夢中人。
帝婧宸面頰緋紅,只覺得空氣中都摻雜了幾多尷尬,她想要抬首望這八尺男兒,卻又心下有所顧忌,眼神飄忽不定間,只聽君少卿道:“昨夜臣喝多了,猶不記得之后的事,如若侵犯了公主,請公主責(zé)罰?!?p> 君少卿說的字字誠懇,可聽聞的公主,緋紅的面頰更加紅潤,紅的嚇人,帝婧宸自是感到了,忙別過臉去,慌張道:“怎,怎會……將軍并無侵犯,況且……容華嫁于將軍,就是將軍的人了……”
她說的極不自在,好像這樣袒露心思的女子是不該的,女子本該端莊優(yōu)雅,矜持有度,是熙春姑姑教給她的,可是面對君少卿,她怎如此失禮又緊張,坐立難安呢?
忽又想起昨夜,只教人覺得羞澀,帝婧宸再三說服自己,終是見了心悅之人,未能免俗。
帝婧宸收了收混亂的思緒,對上君少卿的眼眸,那似一潭碧水的眼眸清澈而明亮,剛毅又果斷,與他的鎮(zhèn)定自若相比,她倒顯的十分小家子氣了。許是因為是上過戰(zhàn)場的人,與宮闈里的皇子皇女們相比,多了份冷靜與氣度吧。
“容華已嫁于將軍,則是將軍的妻,還望日后,將軍與我,不必再將軍公主互稱,更不必行君臣大禮?!钡坻哄冯y得說出一番話不再打顫,這也著實是她心中所想,如此說出來,暢快的很。
君少卿聞言,唇角勾起,一個溫潤的笑浮現(xiàn)開來,明亮的眸射向容華公主,“既如此,容華方又喚錯了。”
帝婧宸一驚,隨后便是喜,她沒想到……沒想到他會知曉她的乳名,當(dāng)下欣喜萬分,忙改口道:“夫……夫君……”
女子嬌態(tài)媚人,青絲飛揚間,白袍已入眼,君少卿移步,侵入帝婧宸斂下的雙眸里,覆手掌一伸,攬美人入懷,戲道:“嬌妻如是美,可惹萬千男兒動心?!?p> 帝婧宸驚嚇間已被攬入懷中,這算是她與清醒時的君少卿第一次親密接觸,看著他俊美無雙的面龐,帝婧宸心跳不止,雙臂大膽的摟上君少卿脖頸,喚了聲勾人的“夫君。”
那一剎那,天地間,她再看不到其他。
自此以后,怕是君臣之禮已棄,她成為了他名副其實的妻。
約莫一個時辰過去,帝婧宸才從書房中走出,熙春聽聞公主入了書房立馬跟上來守著,誰知將軍與公主竟然單獨待了一個時辰,可見新婚燕爾,佳人不負(fù)。
“姑姑?!钡坻哄房吹轿醮?,雖喚了一聲,她習(xí)慣了用熙春,也不喚別人,熙春上前,她囑咐道:“明日我便入宮,姑姑代我告知太子哥哥。”
聞聲,熙春問道:“公主是要……”說了半句,熙春便改道:“可是因為將軍說了什么?”
帝婧宸搖頭,“正是因為將軍什么也沒說,我才要求見太子哥哥,煩請姑姑安排了?!?p> 看公主愛極了將軍的架勢,熙春也不再多說,更知曉公主進宮為何,怕是要與太子起口舌之爭,她勸道:“是,婢去安排,但公主切記,莫要與太子殿下發(fā)生爭執(zhí)?!?p> 太子畢竟是太子,是東宮主人,未來皇位的繼承人,皇上子女繁多,容華公主與太子殿下畢竟不是一母所出,雖太子疼愛容華公主,可現(xiàn)在朝局不同,有些脾氣,還是對太子發(fā)不得的。
她作為公主的貼身姑姑,被娘娘千叮嚀萬囑咐,委以重任,萬事她都得為公主考量。
好就好在,容華公主與其他公主不同,容華公主天性純良,又無心計,也難怪會受太子與皇上的疼愛,被賜名容華,就已經(jīng)昭示了這般盛寵。
帝婧宸點頭應(yīng)道:“我心中有數(shù),姑姑莫要擔(dān)憂?!?p> 熙春應(yīng)下,隨容華離去了。
將軍府門客不少,已至黃昏,仍有人前來,只不過這一次,倒是難得的新面孔。
湘王帝修寒來訪,以太子之名前來,君少卿接待其至將軍府正堂,湘王屏退下人,方才表明來意。
“此來擾了將軍清閑并非本王所意,聽聞將軍今日被太子責(zé)罰,特送來藥膏?!毕嫱鯊男渲腥〕霈摪椎拇捎衿糠胖冒概_,推向君少卿,“這是太子讓臣弟所帶的,將軍,太子心下有悔,故而請臣弟代為向?qū)④娬堊??!?p> “湘王何出此言?太子懲處臣子,是太子的權(quán)利,何況臣的確說錯了話惹怒了太子,這懲處,臣該擔(dān)著。”
君少卿話中滴水不漏,又是一副忠心耿耿的姿態(tài),可湘王卻眉眼一挑,精明道:“將軍,你知曉,本王不是這個意思,太子……也不是這個意思。”
君少卿執(zhí)起瑩白的瓷玉瓶,把玩起來,“哦?那……湘王倒說說,太子何意?”
湘王臉色一白,玩味的臉色瞬時收起,變得嚴(yán)肅起來,不過只有須臾半會,便哈哈大笑起來,“將軍,你果真是忠臣良將,說話滴水不漏,本王倒自討沒趣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