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jīng)擦黑了,遠方的落霞緩緩沉下去,在云間一收就沒了光芒,天邊還有點微微的亮光,模模糊糊看得到些東西,頭頂上已經(jīng)有星星點點閃著,腳下的路都不大看得清了。側(cè)院里沒有掌燈,畢袖佶扯了門口的柴草用真元逼出火苗點燃了蠟燭,邁進屋去。側(cè)院小屋子里,白衣男子被扔在地上柴草上,渾身泥水血水濕漉漉臟兮兮的,眼睛緊閉著,一聲不響,畢袖佶上前照了照他的腰,又摸了一摸,果然有一塊腰佩,滿是泥水,穗子上斑斑塊塊帶著血,也看不出顏色材質(zhì),大體形狀很是相似,拿著腰佩想了一會兒,放下出門來,又折回去將腰佩掖到白衣男子腰帶里暫時掩起來,回手關(guān)上門,快步往李德季房間去了。
王典墨剛剛替李德季療完傷,兩人都是滿頭大汗,正拿臉帕擦著,畢袖佶一步跨進來,王典墨從榻上彈起來:“師兄發(fā)生什么事兒了這么急?”李德季也疑惑地看了看畢袖佶。畢袖佶壓低聲音:“那個腰佩,可能有這么一塊?!蓖醯淠D時來了精神:“畢師兄這么快就找到了,在哪里?我們快去看看?!崩畹录疽矄枺骸霸趺凑业降??是有弟子跟過去么?修為怎么樣?我們快趕去吧,別再出什么事才好。”畢袖佶道:“那個腰佩我不敢確定就是那塊,所以先跟師兄師弟說一聲,咱們一起邀了曾姑娘去看看。”王典墨道:“畢師兄,你說了半天到底是誰的?在哪里發(fā)現(xiàn)的?”畢袖佶不自覺的聲音都高了一高:“就是今天咱們抓住的那小子戴的!”李德季默默回想一下:“似乎他腰上是有這么一塊佩,可是他身上的飾物也是太多了,我記不清什么樣子了?!蓖醯淠溃骸霸蹅兛烊フ堅媚?,一起去看看。”一馬當(dāng)先走出房門,畢袖佶和李德季也出了房間,同往曾岐山這里來。
曾岐山聽說此事,也就起身一起到側(cè)院去,畢袖佶早吩咐院里的人點了十幾盞燈,把個側(cè)院照得燈火通明,如同白晝。房里狹小無法站這許多人,畢袖佶吩咐弟子將白衣男子拖出來到院里查驗。
兩個弟子過來將白衣男子拉起來,白衣男子抖抖身,大踏步走出來,兩個弟子跟過來推推搡搡到院里,白衣男子面朝眾人站定,面前一順兒的燈都一模一樣,院里很多弟子門人都聽說了這件事,一傳十十傳百,除了江杳云劉成辯臥床不起,徐尾方茵輪流照顧,倪慧木帶著畢輕羽在房內(nèi),余者大部分都聚過來看,一時間側(cè)院里都站滿了人,十二個掌燈弟子圍了個環(huán)形,將白衣男子圍在當(dāng)中,李德季、畢袖佶、王典墨和曾岐山也站在圈內(nèi),其余弟子都在掌燈弟子之外看著。白衣男子拿眼睛掃了半圈,又看了看天色,早已滿天星斗,乜斜著眼冷笑了一聲:“都好興致啊,這早晚了趕著過來處置我,勞動眾人,可是不敢當(dāng)!”說罷哈哈大笑,笑聲雖不帶真元之力,眾人聽來也頗為刺耳,王典墨抬手劈過去,白衣男子笑聲一滯,悶哼了一聲,胸前出現(xiàn)一道一尺多長的口子,血滲出來,白衣切口甚是齊整,里面皮肉也翻開甚齊。
李德季皺皺眉,畢袖佶道:“你闖我蒲澤院、傷我徒兒目的何在我已知了,不必問了,只是這個,是你之物么?”說著上前掏出掖在腰帶里的那塊腰佩,扯將下來。白衣男子變了臉色,頭低了一下又抬起來,嘴角浮著笑:“我被你們捉了,我的東西自然都是你們的了,我懷中的七葉草,你們不也早說是你們的了,押我回來的時候搜走了么?!崩畹录締柕溃骸澳沁@么說你承認這件腰佩是你之物了?”白衣男子看看他:“你們要非說是你們的,我又何辨!”畢袖佶點點頭:“不用跟他多作口舌之爭,這物件就是他的了?!狈愿腊褱?zhǔn)備好的清水拿來,順手遞給樂棲心,讓她把腰佩上的血和泥洗掉,用帕子擦干托著交給曾岐山:“曾姑娘,請看是否就是這塊?!痹椒磸?fù)看了看,緩緩點頭:“是這塊,就是這塊!”放下腰佩過來對著白衣男子就是幾耳光,罵道:“畜生!今天可算是撞到我手里了,好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跟著就又是幾道法訣,李德季和王典墨正接過腰佩觀察再三,都點頭認同。
王典墨目眥盡裂,就要沖上來處置白衣男子,畢袖佶趕緊攔下曾岐山和王典墨道:“曾姑娘莫要動肝火,師弟也不要著急,讓為兄來問他!”背著手走過來:“你這畜生!在坤山做下那許多見不得人、牲口不如的事情,我們正要尋你,你這么囂張,竟敢撞到虎口里來了,還不快把你師從來歷說清楚!”白衣男子依舊掛著一抹嘲笑,沒答言。畢袖佶道:“看你年輕,小小年紀(jì)卻這等惡毒,做下事情,現(xiàn)在被抓了,死在眼前,還不討?zhàn)?,難道不講話就能糊弄過去了?!”白衣男子瞄了他一眼,舌頭從上唇劃了一遭,慢里斯條道:“討?zhàn)??我活了這么大,只有別人跟我討?zhàn)埖?!我做下什么了?我自問行得正走得端,你們要怎么揣度,我還去管不成!”
看他這副毫不在乎的樣子,曾岐山氣得亂罵:“畜生!我恨不得抽你的筋剝你的皮喝你的血!將你挫骨揚灰都難消我心頭之恨!”說罷又是一串笑聲,周圍的弟子竊竊私語,間雜著些些壓抑的笑聲,曾岐山紅漲了臉,要沖過來,一個踉蹌摔在地上,噴出一口血來,畢袖佶忙扶起她來,探了探脈息,道:“只是一時氣惱,血不歸經(jīng),不礙事?!睒窏倪^來扶住她,小聲勸著,眼睛偷偷看了看白衣男子,暗暗想,這人怎地如此輕薄,看來采花賊就是他了,可惜了這一副好樣子,竟然干這等勾當(dāng),真不要臉!想瞪他一眼,卻看到燈光下他那傲氣的神情和嘲諷的模樣,燈光照著他眼睛閃著睫毛長長的,又心中如小鹿亂撞,忙別過頭去。
畢袖佶走過來:“畜生!這等不要臉!跪下!”白衣男子白了他一眼,哼了一聲,畢袖佶雙手一折,白衣男子身子也跟著折下來,膝蓋跪落在地上,人掙挫了一下,受傷嚴(yán)重且真元被封,在畢袖佶真元壓力之動彈不得,笑道:“你使手段讓我跪下又如何,我落在你手里,自然任你折辱,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畢袖佶道:“你這等傲氣,原不是壞事,年少輕狂,自古如此,可是你奸淫坤山弟子,百般欺凌折磨,下手毒辣,為人下流,今日捉了你,你還想活么!”白衣男子一愣,繼而仰頭笑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說我有什么罪名都由得你,我有什么可辯駁的!”易倩媚剛剛在后面拜見師娘,才趕過來不久,聽得此言,指著他道:“剛剛你滿嘴里胡浸的是什么?!還說我?guī)煾附o你亂加罪名!你也是個男人,怎么敢做不敢當(dāng)!”白衣男子看都不看易倩媚一眼,只冷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