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亂世(三十九)招賢榜
綠林豪客多善薦,快意恩仇始為身。若說什么人最愛熱鬧,除卻尋常百姓,綠林客們當(dāng)屬第一。
“有趣,太有趣了,什么時候起,武林的事也成了官家的事兒了?”
“嘿,還真別說,那獎勵夠誘人的,這勞什子招賢榜挺像那么回事兒?!?p> “宗師以下第一名可封都尉,俸一千石,入朝為校士,統(tǒng)兩百軍士,宗師級比武第一名可賞賜公爵位,封校尉俸祿兩千石,爵位延銜三代?!?p> 這樣的告示一出,難免江湖沸騰,亂世習(xí)武傍身是為自保,若有身份有地位,有錢有權(quán),誰還會去混跡江湖,風(fēng)餐露宿。或許只有少數(shù)人心中帶著‘俠’之大義,凜然于世,對官家不屑一顧。
……
“要是我也…”
“那獎勵都是屁,張老弟你一江湖草莽,給你官你就當(dāng)?你也不看看都尉是干嘛的,那是你想當(dāng)就能當(dāng)?shù)膯帷!?p> “更何況,別人不知道你,我老劉還不知,也不是哥哥潑你冷水,你這三腳貓功夫還是別出去丟人了。”
卻是一長相憨厚的黝黑漢子與一偏瘦青年站在告示前聊的起勁。
“劉大哥,嘿嘿,我是不行,但你應(yīng)該可以吧,我張小寶功夫是稍微差了那么一點,但不是有劉大哥嘛,你要是弄到個勞什子官當(dāng)當(dāng),小弟也能跟著耍耍威風(fēng)過過癮不是…”
“得,打住,你小子不要命了?!?p> “這跟小命有何干系…”
黝黑漢子握鐵棍的手緊了緊,卻似嘆了口氣:“小寶,咱倆同村落,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老哥也不框你,聽老哥的就是了,這汴京城的守城軍可不是那么好當(dāng)?shù)模貏e是咱這種山野村夫。何況如今這局勢…怕是要上戰(zhàn)場了…?!?p> “劉大哥,上戰(zhàn)場?”
“你小子就是個木魚腦袋,跟你說不清,吃飽喝足才是正事?!?p> ……
“朝廷這回動靜真不小,這是明擺著要擄江湖人士當(dāng)保鏢啊。或者說是…特種部隊?”
李念塵聽著小狗子從城門口看回來的消息,不禁有些樂了,怎么看這事,都有宇文孜的影子在里面。
不過這許諾的獎賞倒是讓李念塵都有些心動不已,爵位無所謂,那都校的官職可不比現(xiàn)在自己這小小從六品編撰,沒有實權(quán)不說,李念塵確實也把書樓看的差不多了……琢磨是不是換個地方呆呆。
都尉領(lǐng)軍二百士,一千石,校尉領(lǐng)軍少則七百,多則上萬,嘖嘖,李念塵有些意動,更何況允許入內(nèi)庫任意挑一件物品。
至少現(xiàn)在直接進卞京城防軍,這樣的誘惑太大,至于年限三十以下這一點,倒是讓李念塵有些意外。
“下月初八…那也沒多少時日了呀,也不知前來之人,會不會有熟人?!?p> “公子想要參加?”福伯砸吧了幾下煙桿,笑瞇瞇問道
李念塵則是嘴角一翹,露出一排大白牙,笑道:“咦,福伯您老能看得出來?這么明顯嗎?”
“哈哈”福伯只是笑了笑,雖然不說,但從一臉很明顯的表情,已經(jīng)說明一切。
李念塵自顧一笑,然后強裝嚴肅,看著小狗子問道:“我看起來很像是要參加武林大會嗎?”
小狗子先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卻是一個字沒說,在那低著頭憋笑。
李念塵神情一松,自顧說道:“其實啊,我只是想看看皇家內(nèi)庫到底啥樣…”
仔細一看小狗子,李念塵倒是有些驚奇了,小狗子什么時候都長這么高了,低著頭也都快到自己肩膀了。
殊不知狗子正是長個子的年齡,自從跟著李念塵天天好吃好喝,識了字又學(xué)了一些醫(yī)理武藝,雖然穿著一身粗麻衣衫,但身板也比以前結(jié)實多了。
李念塵有些欣慰,張口問道:“最近信鴿怎么樣…”
小狗子連忙站直身子,一臉嚴肅說道:“稟先生,按照您教的法子,跟那幾只鴿子已經(jīng)熟絡(luò)了?!?p> “這就好,你試著幫我送一封信回風(fēng)陵渡看看?!币娦」纷愚D(zhuǎn)身就走,李念塵卻是又道:“這事不急,反正之前已經(jīng)托商船帶去一封了,倒是你小子,你家母親可曾安置好?!?p> 說起小狗子母親,還要從李念塵進入翰林院說起,雖然當(dāng)時不曾細想,但也是疏忽大意,自顧帶著狗子回了家,而狗子卻不是孤兒,還有位四十多歲的母親靠給富人家做點雜貨養(yǎng)家。
狗子之所以在翰林院做書童,也是那董文卿路上遇到小狗子,看其小小年紀不上學(xué)識字可惜了,順手就丟給了翰林院。
不過以李念塵的心思,也是想到一些可能,畢竟張宰輔董文卿,翰林院兩大擎柱,平日多忙的人,李念塵也倒是沒在往下打聽。只是讓小狗子把自家母親接來李府,讓其在李府自己找事情做便可。
小狗子見自家先生對自己如此上心,眼中淚光閃動,跨步回身,撲通一下,卻是雙膝跪地應(yīng)聲道:“多謝先生,先生大恩,狗子今生惟有鞍前馬后伺候先生來報?!?p> 李念塵被小狗子忽然來這么一下,倒是嚇了一跳,畢竟李念塵一個后時代的靈魂不喜跪來跪去這一套。連忙扶住狗子,表情嚴肅說道:“先起來,小事而已,況且你小子要知道,男兒膝下有黃金,可跪天跪地跪父母,但不可隨意與其他人下跪?!?p> 半響之后,小狗子這才起身,反倒是福伯低聲說道:“公子恩同再造,又教狗子識字認文,學(xué)醫(yī)理練武強身,便是狗子父也不為過。倒是當(dāng)?shù)墓纷舆@一跪?!?p> “福伯你也…好吧,就這一次,下不為例?!币姸四悄?,李念塵倒也不好在強行教育,畢竟自己跟他們之間還是有著不小的思想差異。見李念塵松口,小狗子這才笑了笑,說了句送信便跑開了。
走了小狗子,院里就剩下李念塵與福伯二人大眼瞪小眼。
李念塵其實一直對福伯都如同對待長輩一般,反倒是福伯這老神在在的樣子,那一雙清澈的眼睛,讓李念塵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不過一個普通老者,身上的氣息卻又有些出塵的意境,李念塵不解為何??戳税胩?,也看不出個所以然,索性閉眼靜心打起坐來。
“初八,內(nèi)庫是我的!”李念塵心頭一笑,閃過一絲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