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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人傳說之破卓爾

第四十五章 合作

野人傳說之破卓爾 優(yōu)哉先生 5345 2019-11-05 21:05:28

  草莖俯首,腳掌劈路

  野人掠過,群風(fēng)嘶吼

  炊煙不肯罷休,還在茍延殘喘,竭盡全力將身子擠出煙囪,就像天穹是唯一的陽光大道。

  “真是久違??!老子許久不踏入這鐵城之地,不知姑娘是否還依舊可人?!碧魍情T方向,田老頭有感而發(fā)?!澳羌t樓相好,也老得該從良了?!?p>  視線尋遍可及范圍,卻不見相似的影子?!凹t樓?”他重復(fù),隨即便問,“那是什么地方?”若是無人相問,經(jīng)驗老者就沒有賣弄的機(jī)會。

  田老頭朝他眨眼,深深吸了一口氣,“極樂世界,你一定沒有去過吧?”鷹眼瞇起,剩下一雙猛獸的眼睛,宛若饑渴許久的猛獸正盯著開膛破肚、洗好烤熟的獵物。

  野人低頭,鼓著臉頰,咬著嘴唇,胸膛干癟。

  “你就沒什么要問?”田老頭說?!耙稽c都不好奇,那紅樓究竟是個什么樣的地方?”

  “極樂世界?!彼刈x了答案。“我不是聾子?!?p>  “這四個字從一個野孩子嘴里蹦出來,比紅樓里姑娘們的真心還假。”

  他呼出了一口在胸膛里憋餿的怨氣,忽得出一個結(jié)論?!敖?jīng)驗老者能成為經(jīng)驗老者,是因為有很多話可以用來和別人聊天。什么暗夜鋼軍,就是一群比麻雀還煩人的廢柴。”

  聞言,田老頭立即飛起一腿,并沖著早有防備躲開的野人嚷了起來?!俺粜∽?!野人的嘴是臭豆腐做的,心是毒藥熬的?!睓M臂伸出食指點著他的腦門,“不聽老子言,看看隊長的下場。老子現(xiàn)在是你的爹,讓暗夜鋼軍見竹鬼去吧。當(dāng)?shù)菦]有爹樣,兒子就會沒人樣。你還不樂意啊!”怒目圓瞪,頭皮將鷹眼直拽上頭皮發(fā)跡線處,一個深呼吸后,田老頭破口大罵道,“你以為老子愿意帶著個拖油瓶啊。要不是有你這個半路兒子,老子現(xiàn)在指不定在哪個溫柔姑娘的家里,喝著熱酒摸著小手,耳鬢磨腮,說著暖心窩的悄悄話。”

  “我沒逼你?!?p>  雙肩一沉,收起方下巴,經(jīng)驗老者語重心長道,“臭小子,老子不是天生當(dāng)?shù)牧?,也不是生來就會?dāng)?shù)?,更不擅長扮爹。但是老子在努力,你要是嫌棄,你來當(dāng)?shù)?,老子來做兒子。如何?”還沒有等他反應(yīng)過來,田老頭緊接著說道,“看你一臉無知,就知道沒興趣當(dāng)?shù)?。再說你當(dāng)老子的爹,也沒有人信哪。既然,老子已勉為其難當(dāng)你爹,就會好好當(dāng)個爹;也麻煩你忍耐一下老子,好好做個兒子。這是聯(lián)手合作,決斗人族?!柄椦郯櫚桶蛿D在野人的鼻前,晃動不停?!俺粜∽?,除非你就是天生廢柴,長不出根也生不出葉。”

  “我不是。”

  “很好!總算達(dá)成共識,你既然不是廢柴兒子,老子必然也不是廢柴他爹?!?p>  “你才是廢柴?!?p>  經(jīng)驗老者一聲獰笑,“嘿,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彪S即上臂環(huán)住野人肩膀,“你是老子的兒子,注定是個不平凡的野人,若是人族不能將你我斬草除根,你我父子必定后患無窮。”鷹眼一晃,他急忙改口道,“只要你我父子聯(lián)手,就算人族將你我趕盡殺絕,也勢必能殺出一條血路?!?p>  聞言剎那,雙手護(hù)體,他皺起眉頭,盯著田老頭的腹下,癟嘴搖頭道,“你還是除你自己的吧,我要留著尿尿?!蓖犷^盯著方下巴,“我不吃人族,他們沒理由將我趕盡殺絕?!?p>  “世事無常,福禍難料?!?p>  “經(jīng)驗老者長了一張烏鴉嘴?!彼肫鹆四菑埲缁ǖ哪樀埃瓣犻L是被你說死的。”

  田老頭抓著他的左耳,卻只是裝腔作勢,不曾使一分力氣。“呸,那小子是被家族的名譽(yù)催死的,關(guān)老子屁事。要不是他急于表現(xiàn)給博赫努一看,竹鬼也沒有機(jī)會下嘴?!?p>  一道靈光閃過,他歪頭,避開黑牙惡氣,“你以前見過竹鬼?”風(fēng)抓住逝去的群山發(fā)出各種恐嚇,他望著前方的新落腳點,視線隨即朝城門延伸。

  “那是上輩子的事情,誰還記得。”

  “子金說你是暗夜鋼軍士兵的活命符?!彼洃洩q新。

  “那個小子就是個馬屁精,不過心眼倒是實在的,也算是個難得的忠誠之士,可惜了博赫努一的眼神不好。”

  “以前發(fā)生過什么?”心中的疑惑抓著他不放,出言試探,“你打贏了竹鬼?”

  一陣惡氣熏人后仰?!澳阒皇O乱恢欢?,到底聽不出個實在,那就是個馬屁,風(fēng)一來就無影無蹤了?!碧锢项^的手松快,從他脖子上直接滑溜一落。

  “子金說這話的時候,我看見他的眼睛,那是說真話的眼睛?!?p>  一陣大笑,如石頭砸落?!俺粜∽右?dāng)真是有這天賦,老子以后就不愁沒酒沒女人?!碧锢项^咧嘴道,“有個兒子也不錯,起碼下半生的上半身和下半身都有著落。為了老子的下半身,老子會竭盡全力當(dāng)個好爹爹,保管有模有樣?!?p>  風(fēng)猛然沖了過來,“你當(dāng)過爹?”另一個疑惑借力將他扯到一邊。

  “胡說八道,老子豈是那種拋妻棄子之人?!币话驼粕w在他后腦勺,“老子,還要名聲,你再抹黑老子,老子就地將你滅口。”

  “反正你也當(dāng)不好爹。”

  “為何?”

  “你不是經(jīng)驗老者?!?p>  “沒有男人生來就是爹,當(dāng)?shù)@種事情就像意外,既來之則安之?!碧锢项^敲打他的腦袋,“這種事情要是有經(jīng)驗啊,那都是下了一窩仔的男人,怎么可能舍得加入暗夜鋼軍?!柄椦蹥w位,雙眼鋒利,鼻頭上揚(yáng),“臭小子,你嫌棄老子沒經(jīng)驗!”

  他也不甘示弱,挺胸而前,“你沒當(dāng)過爹,憑什么當(dāng)我爹?!彪p眼比大小,絕不怯懦。

  四目又一次對峙,兩人沉默不語。旋即,“你會,你來啊?!碧锢项^雙手一攤,“反正老子還沒過夠當(dāng)兒子的癮。看看你自己,毛都沒黑全乎,能生出老子這么高大的兒子?你瞧瞧,連青蛙都聽不下去了?!边€未等田老頭說完,那只碧綠青蛙已經(jīng)呱呱逃之夭夭?!澳隳墚?dāng)爺爺嗎?不能,所以白爺爺才當(dāng)爺爺。否則,你以為一個男人把一個奶娃子一把屎一把尿養(yǎng)大,容易??!”

  “你怎么知道?”他反唇相譏?!拔覜]有當(dāng)過爺爺,你也沒有?!?p>  “所以啊,你好好學(xué)會如何當(dāng)兒子,老子謙虛點做個實實在在的爹。這叫合作,你我各司其職,誰都不吃虧。臭小子,你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螞蟻啊,蜜蜂啊,小動物都知道合作的道理,你是野人王,沒理由不清楚啊?!?p>  這些野人自然是再熟悉不過的,他清楚合作分工的目的和意義,即刻陷入思考忘了回答。

  “不說話,老子權(quán)且當(dāng)你答應(yīng)?!碧锢项^說。

  恰好回神,他抬起下巴,拒絕了提議?!安魂P(guān)我的事情?!?p>  巴掌揚(yáng)起,停在他頭頂上。“臭小子,團(tuán)結(jié)就是力量。一人不敵二人智,三人省力,四人更輕松,眾人團(tuán)結(jié),百事能成功。”

  他一臉懵懂。

  “一虎勢單,眾鳥遮日。你當(dāng)了那么久的野人,不會連這個都沒看過吧?”

  不過平常事,野人又不是瞎子聾子,看不見聽不到?!坝秩绾危俊彼o皺眉頭叮咬這第三只眼睛。

  “一只眼看不遠(yuǎn),千只眼看穿天......”

  未等田老頭說完,他打斷道:“那是蜜蜂的眼睛?!?p>  經(jīng)驗老者瞪大眼睛,一臉震驚望著他。“現(xiàn)在的野人都這么厲害,連復(fù)眼都知道?”田老頭反復(fù)檢查他的臉,仿佛多了一個器官似的?!俺粜∽?,你怎么知道的?不可能啊,野林還是蠻荒之地,斷不可能有這類的知識啊。”

  “不關(guān)你的事。”他將田老頭好奇的臉推開。

  胡子倏地根根豎起來,鼻孔撐開,沖出兩道惡氣?!俺粜∽?,老子好言相勸磨破了舌頭,誰知你長了一個榆木腦袋。既然如此,你走你的野人大道,老子過老子的獨木橋。省得你心不甘情不愿,一會兒一個主意,好像老子強(qiáng)迫你似的。勉為其難并肩前行,始終是個火藥包,不知道什么時候爆炸?老子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猜不透你什么時候愿意,什么時候又不愿意。好個野人王,你的腦子和善變的娘們倒是一個式樣的。老子寧愿撈海底針,都比和你商量容易。”田老頭沖他擺手。“罷了,罷了。好心全當(dāng)驢肝肺?!?p>  如碎石散土傾瀉而下,他一個字也沒有聽懂,整個腦袋嗡嗡作響。“關(guān)女人什么事?你進(jìn)入暗夜鋼軍就憑一張嘴?!?p>  “臭小子,你真該照照水,看看自己模樣,哪點像個野人王,”怒火竄上田老頭的臉,“想必養(yǎng)大你的不是什么白爺爺,而是白奶奶吧。”

  “你才是女人。”他聽出嘲諷。

  “嘿,這時候,你又聽懂人話了?!碧锢项^咧嘴發(fā)笑,“難道你的腦子是個竹篩子,還能過濾不成。老子瞧你一點都不笨,就是裝傻。”

  腮幫子鼓起,“你說話像山崩,嘩啦啦一下子埋死人,我來不及聽?!彼教帉嵡?。

  臉色驟然一變,隨即松開五官,田老頭道:“你說人話完全沒有一絲野味,怎么聽起人話就聽不懂呢?”

  他像只青蛙一樣鼓著臉,咬著舌頭,遲遲憋出一句話。“說話學(xué)你,聽話學(xué)不來?!苯K于道出實情,猶如卸下背上的那只老虎般輕松。

  聞言,田老頭用食指摸著下巴來來回回,爾后雙手一攤聳聳肩。“你不說,老子怎么知道?”乍然瞪大眼睛,滿目驚色,歪著脖子看著他,眼神游走在野人的五官上?!斑@一路,你不會都沒聽懂老子說什么吧?”

  他低下頭不語。

  只剩下,亂草和小蟲在竊竊私語。

  一聲深沉的嘆息,氣息剛出口鼻就被霧色吞噬。“老子真是對牛彈琴,還自以為是高山流水野林中,伯牙子期一相逢。白日做夢哪?!碧锢项^拍打著自己后腦勺,啊呀一聲慘叫,隨即,臉色比霧色沉重,攫住他的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臭小子,是老子不對,老子和你道歉?!泵哪X袋,又是一個深呼吸,“你還是個孩子,還是個野人,能說人話,聽懂人話,已經(jīng)很了不起。何況,這些時日,你進(jìn)步神速,老子都忘了你是個野人,權(quán)當(dāng)你是人族里長大的孩子。”

  他后退一步,半信半疑道;“你真的都聽懂了?”經(jīng)驗老者的嘴皮子啪啪啪,能把活人說死,死人說活。

  “廢話!”田老頭怒目瞪眼,“難不成這些時日,老子都是在自言自語,你是野人,老子可不是瘋子。”

  烏鴉掠過頭頂,留下叫聲,他聽著心慌。

  田老頭也后退兩步,空出距離觀察他,眼神在野人全身上下搜索?!俺粜∽?,你不會是害怕了吧?”

  “我什么都不怕!”

  “你不會是自卑作祟吧?”

  “自卑是個什么東西,你才自卑?!蓖耆贿^腦子,他將話丟了回去。

  “原來如此啊!”田老頭重新湊上前,擠掉他們之間的空隙?!俺粜∽樱闾斆?,居然知道鸚鵡學(xué)舌。只是啊,這招不能就用,拾人牙慧,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你得真懂人話,會聽會說會寫。目前會寫就算了,先學(xué)聽和說?,F(xiàn)在已經(jīng)學(xué)得很像了,幾乎沒有破綻,但是人族不是個簡單的地方。一個人說一句話,你懂了,但是十個人,說同一句啊,可能就有十個意思,你得每句話都能聽出其意?!?p>  空氣稀薄,霎那他幾乎窒息,踉蹌后退幾步,“人話太難了?!?p>  田老頭垂下脖子貼上來?!澳愕娜嗽挼降渍l教你的?”左臂環(huán)上他的肩膀,“白爺爺?”

  “不是?!彼ゎ^吸氣,“山腳下的人族。我時常要下山去借酒,”猶豫不決,他一咬牙,“趴在窗戶下學(xué)來的,最早是跟著山里獵人學(xué)?!?p>  爆發(fā)出一陣爽朗的笑聲,“臭小子,真有你!趴墻根都能把人話模仿得這么像?!碧锢项^的胳膊緊緊環(huán)著,成圈套著脖子。

  他完全感覺不到勒勁?!罢嫦??”興奮燒著他的臉頰,熱辣辣的,就像站在篝火前烤著一般。

  “要是不像,老子這種老油條,能一路上當(dāng)受騙嗎?”田老頭將他一推,兩人面對面而立,隨即,雙手抓住他的肩膀,“臭小子,你可以懷疑你自己,不要質(zhì)疑老子。老子走南闖北,經(jīng)驗老者聞名長屏,要不是你滴水不露,老子能一路和你白扯那么多?!弊旖且慌?,鷹眼重現(xiàn),“說!臭小子,你到底聽懂多少?!?p>  “一些。”

  “具體點?”

  “短的,慢的?!彼麚?jù)實作答。

  用力捏著他的肩膀,田老頭語重心長交代道,“臭小子,老子和你什么交情?我們是一起從竹鬼嘴下逃生的幸運兒。這可是過命的交情,老子就差沒把這里刨開給你瞧瞧,”他指著胸口對野人說,“你得信任老子。”

  “那你就死了。”他說。

  田老頭用指頭節(jié)敲打著他的腦袋,咚咚響了好幾聲。剛張大嘴巴,立即擠出難看的笑容?!斑@是個比喻,不是真的要打開,是表示誠意的意思?!?p>  “那你就打開,不打開看不見?!?p>  一巴掌蓋上后腦勺,“臭小子,你個狼心狗肺,老子死翹翹對你有什么好處?”田老頭怒罵,唾沫澆他一臉。

  他認(rèn)真地了想了一會,“沒有?!?p>  “就是嘛,老子得活著,你才有好處?!?p>  “是什么?”

  “日久見人心?!?p>  一雙雙血紅色的眼睛掛在野人面前?!叭俗宓男亩际浅舻模挪坏?。”他想起了霧蟒溪里的那場惡斗。

  一聲長嘆?!俺粜∽?,你要是繼續(xù)和老子作對,覺得老子不值得信任。那不用去那皮革店,反正去了橫豎也是死路一條。與其暴斃在牛扒皮手里,老子不如給自己挑個風(fēng)水寶地,好好享受最后的人生?!碧锢项^看了他一眼,“至于臭小子你啊,愛干嘛就干嘛。反正你喜歡一個人,野林之大,總能容下一個野人。至于那個可憐的白老頭,唉,但愿他下輩子撿一個有情有義的野孩養(yǎng)吧?!?p>  四周的霧氣都趕來看熱鬧,“怎么信任?”他抬起頭問。

  “就像你和銀狼?!?p>  “不可能。”他拒絕?!般y狼和狗崽子一樣大時,是我救回的。”

  “老子也是你從竹海背出來的。”

  霧氣完全不喜歡經(jīng)驗老者,團(tuán)團(tuán)圍住野人。田老頭那頭越發(fā)清亮,是晨色,而他就像個濃霧團(tuán)子。“你是人族,是經(jīng)驗老者?!?p>  田老頭現(xiàn)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所以信不得?”

  天色不如他的心情濃墨,鷹眼再度攫住他,仿佛立即要將他從泥洞里抓出。手指頭戳著大腿根,他漸漸低下頭不語。

  沒有意料之中的暴怒,田老頭再度環(huán)上他肩膀,“臭小子,老子為人極其不靠譜,這輩子的確騙過很多人,但是對你,老子沒有惡意。你應(yīng)該用這里感覺,”他指著野人的胸膛,“老子能不能信?只有你自己能感覺到。如果你感覺不到,老子就算說到口干舌燥,你也是不信的。你可以不用全心全意信老子,老子也沒有打算對你全盤托出,但是如果你愿意信老子一部分,信老子愿意和你合作同行,就足夠了。”相比往日,一字一句皆放慢速度。

  包裹住身子的霧氣隨即潰散?!昂?!”他聽懂了?!拔抑篮献鳌!?p>  “就算嘛,眾人拾柴火焰高,從螞蟻到狼,你告訴老子,它們那個小東西是孤零零地活著,完全不和別人一起合作的?”

  “我是野人?!彼菏淄π貙σ曻椦?。

  “孺子可教也?!碧锢项^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皝砣辗介L,心急吃不了熱豆腐?!?p>  默默把這句話記下來,像一個個大小不一的石子串起來,卻不解其意。宛如這擠來擠去、變化無常的晨色,他又茫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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