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日皇看著下首原本爭吵一團的大臣在慕云澤的話里噎的都安靜了,才不帶感情的發(fā)話:“賢王說的對,以后增設(shè)西域使節(jié),專派使節(jié)團出使西域十三國,互通有無?!?p> 北日皇停下話語,眼睛環(huán)視下首,收斂氣息,嚴肅說道:“然,我北日國威不可侵犯,此次禍亂必先平,方有后事,責令忠義侯為統(tǒng)帥帶兵迎戰(zhàn)玉門關(guān),三日后整裝出發(fā)?!?p> “受令。”楚弦出列跪下受令。
“太子!”北日皇又接著說道。
“兒臣在!”
“責令太子籌建西域出使團,暗中與西域十三國接觸,若是可行,戰(zhàn)爭結(jié)束后西域出使團將每年出使,并廣開商路,允許貿(mào)易。西域使節(jié)人選,由太子全權(quán)定奪。”
“兒臣遵旨。”慕云澤慎重的行了一禮,對北日皇的決定表達了一種敬佩,提起的心也終于落下。
北日皇看著下首俯首稱臣的慕云澤,內(nèi)心生出一股滿足之感,如此優(yōu)秀的孩子是他親自選出的繼承人,即使如此他依舊臣服在自己的腳下。
北日皇環(huán)視四周,微帶笑容,又成為了那個有容乃大的君王,溫和說道:“可有異議。”
在一般情況下,北日皇還是很樂意接受他人的意見的,畢竟任何一個青史留名的明君,都是從諫如流,廣納賢才的。
北日皇內(nèi)心的彎彎繞繞,下首的大臣是不知道的,但是也懂得趨利避害的道理,雖然現(xiàn)在的北日皇仿佛又恢復(fù)成為那個好說話的皇帝,但是剛剛不過一盞茶前的怒火以及命令,始終還是令大家心有余悸。
就在大臣面面相覷的時候,慕云澤上前出列,彎腰作揖行禮:“陛下,有事奏請?!?p> “說?!?p> “忠義侯已年過弱冠,且是侯府獨子,如今玉門關(guān)戰(zhàn)事突發(fā),福禍難料,陛下責令忠義侯三日后出發(fā),還有兩日時間,不若為忠義侯賜婚,也好了卻忠義侯府女眷心事?!蹦皆茲陕曇魳O為好聽,柔和舒適,話里話外都是為楚弦著想。
“兩日時間未免匆忙?!北比栈事犃四皆茲傻脑?,不由緊皺眉頭,兩日時間難以挑選名門貴女賜婚,況且女方也難以準備好,畢竟忠義侯是一位侯爺,婚事不能過于隨意,但忠義侯確實是需要一位賢內(nèi)助了···
“若得父皇賜婚,自是天賜良緣,可遣派宮中司禮官前往忠義侯府協(xié)助,想來定能不負重托?!蹦皆茲娠@然早已經(jīng)想好一切問題了。
“太子有何想法?”北日皇做了那么多年皇帝,自然是看出慕云澤心中早就有了人選了,也就不再多言了。
“左相嫡次女萬俟錦瑟,蕙質(zhì)蘭心,才華滿腹?!比f俟丞相在慕云澤身后聽到這個話,心中一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涌上心頭,果然,接下來就聽到慕云澤繼續(xù)說道:“萬俟小姐與忠義侯自幼一同長大,甚得忠義侯老夫人歡心,可堪良配?!?p> “既然如此,便依太子的意思,賜忠義侯與萬俟錦瑟結(jié)百姓之好,兩日后完婚?!北比栈士粗伊x侯喜形于色的樣子,哪里看不出是太子在為楚弦說話,不過北日皇此刻也想培養(yǎng)慕云澤與下屬的親近,愿意給慕云澤這個人情。
“左相,忠義侯,你們回去好好準備準備吧?!北比栈士吹阶笙嚆蹲〉臉幼樱悴碌侥皆茲纱诵械脑蛄耍热粠瓦^一次,也不再差多一次,便出聲提醒左相。
“臣遵旨?!比f俟丞相內(nèi)心再不情愿,表面還是得帶著笑容叩謝皇恩。
“謝皇上隆恩?!敝伊x侯開心的不要太明顯了,看著楚弦單純的笑容,北日皇也覺得這個決定沒有做錯,畢竟是自己手中重要利劍,需要好好愛惜。
一次大朝會,從戰(zhàn)事說到婚事,也是夠蜿蜒坎坷的,許多大臣覺得需要回去好好想想皇帝的意思,然而不管其他人怎么想,楚弦?guī)е矏偦氐街伊x侯府,立即向老夫人稟告此事,老夫人立即命人將婚事以最快的速度操辦起來。
另一邊的左相確實氣息陰沉,腦中盤旋的疑問,都是太子今日怎會突然為萬俟錦瑟求賜婚,可是太子不是他能妄議的人,只能把一腔怒火帶回相府。
慕云澤回到太子府,便一頭扎進了書房,在燭光的映襯下,手中抓著一本《戰(zhàn)國策》,低頭沉思,嘴角還帶著胸有成竹的笑容,顯得格外神秘,若是此刻有人在,腦海中定能顯現(xiàn)這樣一句話:手握經(jīng)綸,袖掌乾坤,運籌于帷幄之中,決勝于千里之外。
這句話說的正是此刻的慕云澤。一切如他所期盼的進行,他與楚弦的交易也就此開始了···
萬俟丞相一臉陰沉的回到府里,好不容易才解禁的萬俟夫人也是一臉擔心的迎了上前,可是萬俟丞相一言不發(fā),直接走進正院,本跟在萬俟夫人身后的姨娘侍妾見此面面相覷,見狀只好各自安靜回到自己的院子了,不敢在這種時候觸他的霉頭。
正院里,只有萬俟夫人和萬俟姐妹、萬俟毅在,除了萬俟丞相,沒有人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到萬俟丞相難看的眼神,自然也知道不是小事。
“相爺,發(fā)生什么事了?!弊鳛槿齻€孩子的母親,萬俟夫人只能帶著擔憂的眼神,走到萬俟丞相身旁問道。
萬俟丞相坐在一張?zhí)珟熞紊?,胸口起伏,看來是在自家人面前,將怒氣全部釋放出來了,萬俟夫人走到他身旁,雙手也扶上萬俟丞相肩上,輕輕的為他揉捏著,這樣往往能讓他散去一天的疲勞和怒氣。
“萬俟錦瑟!跪下?!比f俟丞相此時顯然是氣憤到極點,竟然拂開了萬俟夫人為他揉捏的手,大聲怒吼。
萬俟錦瑟即刻便跪在萬俟丞相面前,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到萬俟丞相生氣的臉,內(nèi)心涌出一個想法,覺得不可思議,又有一絲喜悅。
“相爺,到底怎么了?”許是這次萬俟丞相明顯比上次是真的怒了,也許是上次的禁足給萬俟夫人帶來了陰影,這次萬俟夫人沒有像之前一樣護著萬俟錦瑟,只是略帶擔憂的站在萬俟丞相身旁問道。
“看你養(yǎng)的好女兒!楚弦那小子今日竟然讓皇上賜婚了?!比f俟丞相一語道出真相,震驚到了在場的所有人,唯有跪在地下的萬俟錦瑟始終低垂著腦袋,看不清神色。
就連一向嚴肅的萬俟毅都震驚的看著萬俟錦瑟,此刻竟然是之前情緒激動的萬俟夫人最快從震驚中恢復(fù)過來,無比淡定的對著萬俟丞相說道:“相爺,此事我會處理好的?!?p> 萬俟丞相看著萬俟夫人淡定的樣子,怒火也消去不少,畢竟都是扶持多年的夫妻,萬俟夫人也對他多有幫助,還是有感情的,緩了口氣說道:“圣諭已下,此事已無可挽回,你還是好好準備好婚禮吧,不過該斷的也都別忘了?!?p> 萬俟夫人自然明白萬俟丞相的意思,點頭回道:“相爺?shù)囊馑嘉颐靼?,您放心?!?p> 萬俟夫人冷靜的樣子,倒是讓萬俟丞相怒火去了大半,火也發(fā)過了,事情也不可改變,萬俟丞相放心的將事情交給萬俟夫人,揮袖離開,不曾看過地上的萬俟錦瑟一眼。
萬俟錦云和萬俟毅雖然不知道萬俟夫人要做什么,但是也知道此刻不宜帶在這里,便也跟著萬俟丞相一同離開了。
萬俟錦瑟聽著萬俟丞相離開的腳步,可是內(nèi)心始終惶恐不安,依舊跪在地上,她不明白萬俟夫人最后的話是什么意思,難道還能改變嗎?
可是令人沒想到的是,萬俟夫人沒有說一句話,只是輕柔地扶起萬俟錦瑟,將弄亂的衣裳親手為她打理好,拉著她坐到榻上,手中拿著手帕輕輕的擦拭著她額頭上的汗?jié)n,將云顰發(fā)簪扶好,才說:“明月護住不利,拉出去杖斃。”
果然!
萬俟錦瑟瞪大眼睛看著手中動作溫柔,語氣溫和的娘親竟然輕飄飄的說出這么殘忍的話。
“娘!不要!”
萬俟夫人牢牢抓住萬俟錦瑟掙扎的雙手,不顧她懇求的眼神,殘忍說道:“錦瑟,這是你自己造成的后果,你看因為你自作主張,所以明月作為你的心腹,只能是這個結(jié)果?!?p> “娘!和明月無關(guān)?!比f俟錦瑟被人壓制著,眼中淚水肆意,明月,和她一起長大,朝夕相處,怎么能這樣!
聽到這句話的萬俟夫人終于變了臉色,冷酷說道:“和她無關(guān)?難道不是她為你掩護,才讓你有機會和楚弦私會,難道不是她和外人私通消息,你才會改變主意!”
如此憤恨嘶吼的樣子像極了萬俟丞相,應(yīng)該夸一句不愧是夫妻嗎?萬俟錦瑟聽著外面?zhèn)鱽淼目藓柯暎X得自己定然是麻木了,不然怎么還有心思想到這個呢!
“娘,你不是說過只要我過得好就好了嗎?老夫人喜歡我,楚弦愿意為我去求皇上賜婚,這不是很好嗎?”萬俟錦瑟不在掙扎,只是眼中的眼淚卻不受控制的流著,口中喃喃自語,像是想要一個答案。
“可是你父親不同意!”萬俟夫人軟下語氣,拿著手帕為她擦去眼淚。
“竟然只是這個理由?!比f俟錦瑟哭笑不得,原來在自己娘親心中,父親才是最重要的。
萬俟夫人看著萬俟錦瑟失神的樣子,也心有不忍,俯身擁住萬俟錦瑟,在她耳邊,帶著懇求的語氣,輕聲說道:“我不能失去你父親的心。”
萬俟錦瑟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是帶著怎樣的心情睡著的,只知道在夢中一個人走在寒冷的冰面上,空闊無人,還有一層濃厚的霧氣,看不清前路,只有無盡的寒冷和孤寂,萬俟錦瑟一度覺得自己要崩潰時,耳邊不停的傳來楚弦的話:“我心悅你。”
在夢中的楚弦不知重復(fù)多少遍的話語,萬俟錦瑟才忍受住了寒冷孤寂,在清晨陽光灑進屋子里,緩緩醒來,起身看著窗外即將凋零的姚黃魏紫,萬俟錦瑟勾起了嘴角。
醒來后的萬俟錦瑟,又變成了所有人喜愛的萬俟小姐,乖巧聽話,聰慧可人,也不再提起明月這個人,就仿佛她從未出現(xiàn)過一樣,就連萬俟夫人安排的四個陪嫁丫鬟,萬俟夫人也是毫無意見,全盤接受。
無論左相府的人是否愿意,終究是天子賜婚,萬般榮幸,萬俟夫人用最快的時間為萬俟錦瑟準備好出嫁事宜,萬俟錦瑟也和所有的待嫁新娘一般,心里帶著喜悅、羞赧、和絲絲忐忑。
而知道內(nèi)情的人,看著萬俟錦瑟仿佛失憶般忘卻了明月,一夜之間就變得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待嫁時,大家身后不由冒出一股涼氣。
兩日時間過得飛快,天子賜婚,太子主婚,無論對于哪個世家而言都是無上榮耀,忠義侯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在最短的時間給了萬俟錦瑟滿城花嫁的婚禮。
萬俟毅作為萬俟錦瑟唯一的親弟弟,自然是他背著萬俟錦瑟出門,走出左相府,也不由震驚了,雖不及王爺皇子的傾世婚禮,卻也是滿城花嫁,十里紅妝相迎。
從左相府到忠義侯府跨越了大半個日城,楚弦用萬俟錦瑟最喜愛的牡丹花紋作為紅毯底色,一路相迎,沿街擺放各色牡丹盆栽,就連花轎盤也有兩個花童一路揮灑牡丹花瓣嗎,還有紅娘一路撒著專門定制的牡丹花銀裸子和金裸子,這大手筆也是震驚了整個日城,許多待嫁女子對此也是羨慕不已。
這場滿城花嫁,在日城沸沸揚揚傳言了許久,才漸漸消弭。其實這場花嫁對于許多底蘊深厚的世家而言,并不算隆重,可是兩日時間楚弦便做到這個地步,想來也是打算許久,更是上心了,才能如此重視,可是轉(zhuǎn)頭一想萬俟錦瑟畢竟是作為忠義侯夫人,如此一想也就不覺得隆重了,但楚弦的心思還是令人稱贊不已。
萬俟錦瑟進了忠義侯府的門,今后便是侯府人,幸好萬俟夫人選擇的四個丫鬟都是動作利索,并無越矩之處,萬俟錦瑟才放下心來。
坐在新房內(nèi)的萬俟錦瑟,聽著外面喧囂的聲音,燈火通明,心中暗自想到,還好,還好!還有楚哥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