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發(fā)生的太突然了。
以至于聶文強一時說不出任何話,也做不出任何反應(yīng)。
從靈氣復(fù)蘇以來,聶文強所做作為所思所想所憂所慮,皆為華國之安穩(wěn)。
歲五十六,卻已發(fā)染白霜。
其因除去憂心華國大局外,大半為他命令之下喪生的近十萬人,這么多人命壓在頭上,聶文強自認(rèn)為當(dāng)代第一屠夫,時常捫心自問,亡于他之手的人命里好人幾何?壞人又有幾何?
然而即便是他,哪怕說一句話,下達(dá)一個命令,也做不到秦魚這樣自然而然。
真的跟吃飯喝水沒什么兩樣。
妮婭修長雪白的脖子被秦魚直接擰斷了,不是骨斷肉連,而是連皮帶骨帶肉和身體徹底分離。
頭也就掉了下來。
她的心臟被秦魚從胸口里掏出來后猶自在跳動,一下、兩下、三下,不甘沉寂,卻被秦魚隨手扔到了地上,沾上沙土后就此被埋葬。
血色在秦魚腳下侵染開來。
這個驕橫慣了的女人怕是到死都沒有想過自己的死法是如此凄慘,又是如此卑微。
秦魚甩了甩手,又彎腰抓了把沙子將手上血跡抹去,拽著還沒蘇醒過來的擎天柱就打算離開。
聶文強自然不會讓秦魚就這樣走了,使了個眼色,讓安排在這里的超凡者把他攔了下來。
“我們得談一談?!甭櫸膹姵谅暤?。
秦魚回過頭來,順勢往擎天柱的手掌上一坐,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面帶笑意,似乎早就在等著聶文強這句話。
“聶老,我去。”從界壁那落下來的王儒文盯著妮婭的尸體,攔住聶文強。
“沒事,他再怎么心狠手辣,也是我們?nèi)A國人。”
聶文強推開王儒文攔在自己身前的胳膊,舉步向前,走到了秦魚身前。
“賽博坦世界……”聶文強首先問起他當(dāng)前最為關(guān)心的問題。
“沒了,靈氣完全枯竭,賽博坦星成了一個死星,變形金剛?cè)汲了鼈兊臋C械軍團(tuán)徹底成了廢鐵,賽博坦世界也已經(jīng)徹底封閉,想要進(jìn)去,只能依靠火種碎片。”秦魚把他知道的大體情況說了說。
聶文強立即追問:“怎么才能找到火種碎片?”
秦魚:“找火種碎片干什么?哦,是想研究下變形金剛……是機械軍團(tuán)吧,相比變形金剛,你肯定對那些機械軍團(tuán)更關(guān)心?!?p> “是。”聶文強毫不避諱,也沒有驚訝于秦魚看穿自己心思,華國需要那些戰(zhàn)爭機器。
秦魚卻搖頭道:“找不到了,你不早說,早說我給你留一個碎片,不過……”
“在我看來,與其費勁巴力研究那些估計研究不出個結(jié)果的機械生命,不如大力推廣武學(xué),不用太強,天賦好點的練出內(nèi)力就能頂一個機械虎,以咱們?nèi)A國的人口基數(shù),怎么也得有十分之一的人能練出內(nèi)力來?!?p> 聶文強緊繃著的臉突然放松下來,就跟他想的那樣,這個秦魚,實力完全超出他可以掌控的范圍,十年履歷完全空白的神秘男子,沒有拋棄他華國人的身份。
聶文強的字典里,神秘這兩個字尚是頭一次出現(xiàn)。
“能不能跟我說一下你為什么要把火種擊碎,為何把火種碎片放走,還有,為什么要殺那個混沌組的女人?!甭櫸膹姳芏徽勍茝V武學(xué)的事,接連問出三個問題。
秦魚瞅了眼天邊泛起的魚肚白,極為耐心地解答起來。
“靈物你知道嗎?不知道也沒關(guān)系,我告訴你。
“但凡靈物,帶了一個靈字,無一不是靈氣孕育之物,各有奇能,賽博坦世界的火種就是一個靈物,這玩意好歸好,但內(nèi)蘊靈氣消耗完了就得補充,以藍(lán)星目前的靈氣濃度,被它這么一補充就得停滯不前,有害無益,所以我就……”
秦魚給了聶文強一個你懂了嗎的眼神。
聶文強回了個恍然大悟的表情。
“至于為什么放走火種碎片,是給那些個鐵疙瘩們找條回來的路,我這人心善,讓它們躺在那兒,于心不忍?!?p> 聶文強忍不住扭頭望了一眼妮婭的尸體。
這么個心善法,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看她干啥?你都這么大歲數(shù)了?!鼻佤~調(diào)侃道。
聶文強聞言大笑,似乎秦魚講了一個極是好笑的笑話。
“這女人的能力太特殊,性子太瘋,留不得,我這人確實是心善,見不得這種有想法又有能力禍亂世間的人,尤其在咱們?nèi)A國搞破壞。說實話,咱們?nèi)A國能有現(xiàn)在這個局面,在我見過的諸多國家中,是唯一一個?!?p> 說到這里,靜靜聽著的聶文強臉上笑容盡去,雖只十年,卻難掩深藏于心的滄海桑田。
秦魚也擺正了面容。
“我欲助華國一臂之力,非妄言,我也可以明著告訴你,信或不信在你,我秦魚生于華國長于華國,失蹤十年就和如今靈氣復(fù)蘇的藍(lán)星連通三千六百界一般,機緣巧合之下去了另一個世界,在那里,活了八百年?!?p> 聶文強如聞山崩之聲。
如果在十年前聽到這樣的話,聶文強不會相信,而現(xiàn)在,他相信秦魚說的話。
沉默良久后,聶文強方說道:“這件事我會保密,止于你我兩人,推廣武學(xué)的事我回去后就會安排,若有成效,你之前提過的條件,我會跟上面申請。”
“保密就沒必要了,對我沒影響,倒是你,舍得這么大一塊肥肉落我嘴里?”秦魚笑道。
自己給聶文強的武訣雖然從低到高都有,但無一不是中正平和,換個說法,就是全都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武訣,想要更好的,自然得從他這里找。
一份武訣的價值可不低,要是練武的人多了,百萬份、千萬份,確實是一塊肥的不能再肥的肥肉了。
聶文強向秦魚伸出了手,兩人的談話遠(yuǎn)離等在那里的超凡者們,而且以秦魚的手段,不該被人聽到的話絕不會落于旁人耳中。聶文強雖不知將他和秦魚圍起來的靈氣屏障怎么形成,卻也明白有什么用。
“我不跟你說什么政見不同,你知道,也明白,我答應(yīng)下來的事僅僅是我答應(yīng)下來的事,保密還得保密,等沒必要保密的時候,我會告訴應(yīng)該知道的人的。這次談話,就咱們兩個人,合作也是咱們兩個人,你有私心,我也有私心,但我相信你的私心和我的私心一樣,都建立在使國家更強大的基礎(chǔ)上?!?p> 聶文強做出了選擇。
在秦魚的預(yù)料之中,一直都在。
老謀深算在于謀,有謀方能算,從展露實力開始,秦魚一直在等著像聶文強這樣一個分量足夠的人出現(xiàn)。
掌管華國所有超凡者,可以命令軍隊,聶文強的上面應(yīng)該是沒幾個人了。
秦魚也伸出了手,第二次和聶文強的手握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