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
且說南宮棠生在杮城探知今川赤雄、河村東高不睦,欲復(fù)賢祥城,只愁糧少,使人往港函城問黑田長信乞糧應(yīng)付。長信自帶精兵往助。至杮城,南宮棠生接入,共議進取之計。
司曹安仁道:“且自從容,須要細察河村東高、今川赤雄不合之由,然后用計,于中再行間諜,方可成功。”
遂使人訪探其因,數(shù)日不得的實。忽被淺井誠政捉得敵兵一個,帶至城中。
司曹安仁命軍中賞賜其兵,問道:“今川公何故與河村參軍構(gòu)隙,致不和睦?”
兵道:“我乃今川公部下親隨,特為河村參軍之故,在外體察,恐其異心耳!此事還是今川公不是。河村參軍勸其交聘皇甫壽將軍共復(fù)今甘城,心中欲思乞為今甘城守,故此互生疑貳,河村參軍實忠義之言也?!?p> 司曹安仁道:“難怪見河村東高使人召我攻打賢祥城,緣此故耳。我兵新敗喪主,銳氣正挫,是以未行耳?!?p> 黑田長信道:“彼乃今川赤雄之卒,何可以密謀對他言之?既已漏泄,不可留矣。刀斧手,與吾推出斬了?!?p> 司曹安仁道:“不可殺了,只宜監(jiān)在軍中,待破賢祥城,放他便是。”
小卒不知是計,伺夜?jié)撎映龀牵瑢⑵涫聢笈c今川赤雄知之。今川怒甚,遣耶律深往河村之營責(zé)以大義,河村東高不知所出,心中恐怖。
司曹安仁見小兵逃走,知可行計,乃請往河村東高寨中試說之。南宮棠生依其言,遣其行。
安仁至河村之寨,說道:“今川赤雄老悖,不重賢良,勿能用公嘉謀,反欲思害于公,此匹夫之為,何足與謀大事?吾甚為公慮焉。今來告利害,愿與公共舉兩川,事成之日,愿傾國以聽之,不但今甘城太守而已?!?p> 河村東高聽所言,悅而從之,放火燒營,乘夜奔至杮城,與黑田長信、司曹安仁同至港函城。左丘流宇見說河村東高歸投,即率眾頭目出迎入城,慰勞宴款,拜為行軍副總領(lǐng),同往教場觀兵。
河村東高道:“吾觀諸將兵士,足可為用,霸業(yè)無難,所欠者糧耳。”
左丘流宇道:“此地久經(jīng)征戰(zhàn),人多奔徙他州,官窮民敝,糧實無措,如之奈何?”
河村道:“今皇甫壽豪俠一方,若往求之,數(shù)萬糧米,可不勞而得。吾請往說此人,告以今川赤雄之貪、百姓被虐之故。得彼聽允,出糧以益吾軍,則大事可諧矣?!弊笄鹆饔畲笙玻藗浣饘毝Y物,使三船益元隨河村東高往說皇甫壽。
河村至見皇甫壽,送上禮幣,告以求糧之事?;矢蹐詧?zhí)不受,再拜辭謝道:“吾乃是清高自守之士,若以糧米益他,則成萬世罵名矣。”
河村道:“今川公貪而且酷,刻剝民脂,所以各郡響應(yīng),愿從左丘公。大軍碾來,左丘公不忍害民,挈兵遁避,誤被所獲,遂至垂敗。今民咸念其仁,愿從守死港函城,以免今川赤雄之殘酷,遂復(fù)奪今甘城,兵威再振。茲為不肯擾民,致軍糧竭。聞先生高義多囷,故遣仆來告,望施春澤之濡,濟港函城之軍,即所以成仁之名也?!被矢鄄粸閯印?p> 三船益元道:“河村將軍原為今川赤雄之參軍,先生之所知也。以今川公殘刻百姓,諫勸觸怒,妄欲加害。亦念吾左丘公仁心感眾,義氣動人,故此相歸,欲共救民于水火也。吾雖關(guān)外流民,粗知大禮。今蜀朝大亂,兩川終失,先生若堅拒不與,流眾情極,率杮城、今甘城、港函城之眾,三面迫之,恐先生雖得清名,而高譽頓挫矣。”
皇甫壽道:“大丈夫威武不能屈,據(jù)汝之言,是欲脅吾從汝也。”
河村東高道:“不然,吾亦蜀臣,豈肯陷于不忠也?但國朝失政,有功無賞,有罪不罰,雖奮死沙場,亦惟付之落花流水。先生不若因而從之,更有仁義之名,久遠之譽。”皇甫壽不得已,乃出糧以給流軍。
左丘流宇得糧,乃議復(fù)取賢祥城。
皇甫壽道:“不可爭此空城。今川之兵糧,皆取給于威安城。威安城太守公山濤乃是文官,素不知兵。若鼓行而東,唾手可得,則又斷白翎一臂矣。”左丘流宇大喜,命黑田長信提兵去襲威安城。
黑田長信以兵夜行日住,潛至城下,公山濤始知,急聚眾人商議道:“賊兵寇城,西門彤解糧往白翎未回,如何迎敵?”
一部將道:“吾愿領(lǐng)兵退賊。”即便披掛出城,直沖黑田長信。
長信見其勢勇,慌忙舞刀接戰(zhàn),卻不十合,部將架隔不及,被長信活擒過馬。公山濤在城上看見,即便走入衙中,收拾望北門逃出,奔往白翎而去。軍兵無主,盡皆投降。
黑田長信使人報至港函城,左丘流宇大喜,往杮城召南宮棠生至威安城鎮(zhèn)守,待長信回軍商議進取。
長信道:“今叔父不在杮城,杮城勢單,宜先取少城,好共相守援?!弊笄鹆饔钊恢采瞎倬甘?、不二真司、半澤直木、牧野渡之引兵一萬前進。
少城守將加賀峻、耶律深引兵出戰(zhàn),不及十合,被上官靖世一刀砍中馬頭墜地,加賀峻跪地愿降。耶律深不敢再敵,奔往白翎,報知今川赤雄,上官靖世遂奪少城。
今川赤雄見耶律深至,報知其事,心中大怒,親自帥眾來爭。上官靖世會合不二真司,掎角為勢。今川軍與之連戰(zhàn),互相勝負,乃亦扎住。持守旬余,今川赤雄無威安城運糧之助,憂軍乏食,收回白翎。
上官靖世留半澤直木、牧野渡之鎮(zhèn)守二城,同不二真司、加賀峻等人并回港函城。黑田長信大喜,議取賢祥城。正欲起兵,忽值左丘流宇染病不起,遂各停止。
長信侍疾十余日,藥餌無效,形憂于色。左丘流宇覺之,道:“汝不須煩,吾病危篤,恐不能起。你可悄地發(fā)書,往召回南宮棠生、黑田長明、半澤直木、羽柴恭康等人至此,我有說話分付。”長信從之。遣人持憑引,密往交代。
不數(shù)日各皆歸到,齊入省謁,左丘流宇道:“吾蒙弟侄并諸友輩推舉,實指望同心協(xié)力,以報兄侄大仇,再闡余光。不幸沾此重疾,日增危劇,多因不保,可請軍師與眾將官至此,吾見一面,以盡相共之義。”須臾司曹安仁、三船益元、上官靖世、不二真司、牧野渡之等俱至。
流宇道:“吾與諸君,今得冕冠佩服,統(tǒng)馭軍民,皆賴吾兄與弟為之倡首。今吾兄與弟,暨義侄黑田長康,皆竭戰(zhàn)而亡,甚為可憫。念吾兄之養(yǎng)子黑田長信,有恢弘英武之材,御眾拒強之略,汝等必欲保全諸眾宗祀子孫,非立黑田長信不可,惟無逆吾言,則各皆幸甚?!?p> 南宮棠生道:“謹依舅舅之言,敢不盡心?”
復(fù)對司曹安仁等道:“吾君等當(dāng)念亡兄左丘望巍昔情,共受遺金,勿得相負?!?p> 眾皆道:“吾等若違顧命,忘左丘公大德,子孫不得昌盛,身體不得周全?!?p> 左丘流宇聽見他們立誓,召至榻前,垂淚涕泣道:“吾兄弟與諸君同患難,歷艱險,未曾少有乖離,正所謂貧賤之交、死生之友。滿望白首同歸,揚旌鄉(xiāng)土,飲諸里社,以盡平生。不期天勿從愿,以吾兄垂成之業(yè),半途奄棄,如之奈何?”言罷慟哭。
眾皆號悲道:“主公且宜保重尊體,共圖大事?!?p> 流宇道:“無能為矣!諸君有文武之才,必能建立勛業(yè)。強敵在邇,不可一日無主。吾死之時,宜即日黑田長信以統(tǒng)兵眾,吾等亡過之魂,亦皆感祐矣?!毖援吇璩痢?p> 眾皆跪下:“謹奉公旨,敢不盡命。”流宇張目含淚不能答,至夜而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