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書接上回此時。

　　歐陽嘉靖便依了柏元之計，便集眾固守，相戒妄動。司馬無羨數(shù)次來邀戰(zhàn)，都被柏元選著箭手，一一射退。多日后，司馬無羨所率各部，尤其是被邀來的部眾已經(jīng)心生悠散，并無戰(zhàn)意。柏元登高了望，只見敵軍相率游獵，東一隊，西一群，勢如散沙，隨即入帳稟嘉靖道：“敵人已懈散了，我等正好乘此沖擊?！奔尉杆烀饕韨浜脩?zhàn)具，一律殺出。

　　這時司馬無羨正在帳中，遙聽得戰(zhàn)哨一聲，忙出帳探視，只見偵騎來報道：“歐陽嘉靖來了！”先聲奪人。司馬無羨急號令軍士，速出抵御，怎奈部下多四散，一時來不及。那歐陽嘉靖的大軍，已如秋日的大潮，洶涌澎湃，滾入營來，弄得司馬無羨心慌意亂，手足無措，其余部中的頭目，也不知所為，先自奔潰，竄去一半。司馬無羨三十六著，走為上著，忙揀了一匹好馬，從帳后逃去。這一逃，全軍無主，還有哪個向前抵敵！霎時間云散風流，只剩了一座空帳。歐陽嘉靖部下已養(yǎng)足全力，銳不可當，將敵帳推倒后，盡力追趕，碰著一個殺一個，那司馬無羨帶來的部眾，抱頭鼠竄，只恨爹娘生了腳短，逃生不及，白白的送了性命！

　　歐陽嘉靖趕了三十里，方鳴金收軍。大眾統(tǒng)來報功，除首級數(shù)千顆外，還有俘虜千名，部眾都唱著凱歌，同返故帳。此戰(zhàn)大捷，嘉靖威聲大振。

　　一日，歐陽嘉靖率領(lǐng)侍從，至西北出獵，遇克山派系下的莫族人。侍從對嘉靖道：“這是咱們的仇人，請主子出令，捕殺他們?！?p>　　嘉靖道：“他既不來加害咱們，咱們?nèi)ゲ端錾?？?p>　　莫族人初頗疑懼，待見嘉靖無心害他們，也到圍場旁參觀。

　　嘉靖問道：“你等在此做甚？”

　　莫族人道：“克山派系的那班人時常戲虐我等，我等流離困苦，所以到此?！?p>　　嘉靖問其有糧食否？答云不足。及問有營帳否？答云沒有。

　　嘉靖道：“你等既無營帳，不妨來我營帳，明日獵得野物，我愿分給與你等?！?p>　　莫族人歡躍應(yīng)命。

　　嘉靖果踐前言，且教侍從好生看待，不得有違。于是莫族人非常感激，都說克山派系如今無道，惟歐陽嘉靖善待百姓，體恤民情，慷慨助人，真是一個大度的主子，不如棄了克山派，往投歐陽嘉靖為是。這語傳入克山派系，穆林長青先聞風來歸。嘉靖感念舊日相救之情，待他與歐陽柏元相似。更有勇士司馬遼，素稱善射，之前嘉靖與無羨開戰(zhàn)時，曾為克山派系效力，射斃嘉靖的愛騎，至是亦因好友穆林長青都以入投嘉靖，自己于克山派系中也壯志難酬，于是他也轉(zhuǎn)投入其帳下。嘉靖不念前嫌，推誠相與。此后鄰近的小部落，多挈了妻兒，投奔嘉靖。歐陽嘉靖很是喜樂，便命在杜江河畔，大開席筵慶賀。

　　話說在上一次大戰(zhàn)中，嘉靖的從兄歐陽嘉吉，亦參戰(zhàn)有功。歐陽嘉吉有兩母，大母名安陽真兒，次母名北宮冶，嘉靖俱邀他們母子與宴，伴著母親公孫綠荷。宴上，司膳官巧兒于公孫綠荷前奉酒畢，次至北宮冶前行酒，又次至安陽真兒，但得撲剌一聲，巧兒面上，已著了一掌。巧兒莫名其妙，只見安陽真兒罵道：“你為何不先至我處行酒，卻諂奉那小娘子？”巧兒不知以何言相對，便大哭而出，公孫綠荷從旁解勸，才算終席。

　　不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嘉吉的侍役，從帳外私盜馬韁，歐陽嘉豪見了，把他拿住。忽斜刺里閃出一人，拔劍砍來，嘉豪連忙躲讓，那右肩已被傷著，鮮血直流，便忍痛問那人道：“你是何人？”

　　那人道：“我叫秦力，是為歐陽嘉吉掌馬。”

　　嘉豪的左右，聞了這語，都嚷道：“如此無禮，是嫌命長了！”

　　嘉豪攔住道：“我傷未甚，不可由我開釁；我且去通知嘉吉，讓他辨明曲直?！?p>　　言未已，嘉吉已出來了。嘉豪正思表明，他卻不分皂白，大聲喝道：“你何故欺我隨從？”

　　嘉豪一聽更是氣憤填胸，提起手中劍，便要來與嘉吉決斗。嘉吉也不肯稍讓，提刀對決。酣斗了好一陣子，嘉吉不敵，敗了下來，奪路而去。嘉豪走入帳中，又聞安陽真兒掌刮司廚，便阻住安陽真兒，不容她回去。

　　正爭論間，忽有探馬入報，楚皇遣丞相慕容鐘去攻姑蘇部。

　　嘉靖道：“姑蘇害我祖父，大仇未報，如今正好趁這機會，前去夾攻。”正說著，嘉吉遣人議和，并迎安陽真兒。

　　嘉靖對來使道：“歐陽嘉吉既自知罪，還有何說？他母便由你偕同而回。你去與歐陽嘉吉說明，我將擇日進兵攻姑蘇部，叫他率兵來會，不得有誤！”使者奉命，偕安陽真兒去了。

　　嘉靖待至六日，嘉吉杳無音信，便自率軍前往。至承陽河，與楚兵前后夾攻，破了姑蘇部營帳，擊斃姑蘇部長。

　　楚國丞相慕容鐘道：“姑蘇無故叛我，所以率兵北征。今幸得汝相助，擊死叛首。我當奏聞我皇，授你為招討官。你此后當為我國效力！”

　　嘉靖應(yīng)著，楚丞相自回去了。

　　嘉靖復(fù)入姑蘇帳中，搜得一個嬰兒，乘著銀搖車，裹著金繡被，不忍殺害，亦不忍將其任由生死。于是收為第三個養(yǎng)子，取名歐陽子嬰。

　　隨即凱旋。

　　回來卻看見另一番景象，原來趁著嘉靖出兵期間，嘉吉潛兵來襲，洗劫一番，留守營中的老弱之兵盡被殺絕，揚長去了。

　　嘉靖聞報，大怒道：“前日嘉吉那廝在杜江河畔與宴，他的老母將我愛廚打了；又將傷我弟嘉豪，我諒他是同族，格外照顧，與他修好，叫他前來合攻姑蘇仇人。他不來倒也罷了，反將我老小部卒，殺的殺，擄的擄，真正豈有此理！”

　　遂帶著軍馬，越過叢林，到日倫河上游，攻入歐陽嘉吉帳中。不料嘉吉已挈眷屬逃去，只擄了他的部眾，嘉靖余怒未息，又率兵追討，追至山崖口，把他擒住，親數(shù)罪狀，推出斬首，拋下山崖，本想盡戮其上下為死去的舊兵士報仇，可見其家屬苦苦求饒，嘉靖耐不住心軟便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