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清輝做了一道魚膾莼菜羹,里面放了安神的藥品,用香料提了香,喝起來不至于有藥氣。
菜品端上不久就有人請清輝過去,說是王爺有話問她。
清輝還記得上一次面見王爺,她清楚的記得王爺冷氣森森的臉,幾乎可以說是可怕了。
小心翼翼地上了廳堂,依慣例行了禮,清輝侍立在一旁。袁向北只管喝羹湯,好一會兒不說話。
清輝大氣也不敢出,屋子里寂靜無聲,慢慢有一種緊張彌漫開來。
“怎么這個季節(jié)了,還有莼菜么?”袁向北淡淡問。
“原是沒有的,但一個月前,小姐把朗照采回來的莼菜用滾水過了,再放少量的鹽腌了,天氣愈來愈涼了,放在背陰的石屋子里就能保持新鮮?!?p> “石屋子?別院有石屋子么?我怎么不記得!”
“小姐——另蓋的,專門放——菜用的,很小?!鼻遢x不知為什么,說起話來有點抖。她一面心里罵自己沒出息,一面不由地想起初次見面時袁向北在漫不經(jīng)心之間對她的懲戒,更止不住話里的顫音。
隔了半響袁向北才說:“你可會做浴火重生?”
“會——倒是也會,不過做的不好?!?p> “你去做吧!”
清輝答應(yīng)著出來了,長舒一口氣,她不由地佩服朗照,像袁向北這樣的人,為什么朗照能整天都為著他忙前忙后。
“浴火重生”這道菜最重火候,把魚膾準(zhǔn)備好,然后做料油,燒好后澆在魚膾上,因為魚肉成了細絲,那么熱油的火候大了,肉絲就焦了,若是火候不夠,那么就不會根根分明,也就不能叫重生了。
這一道菜,小姐很是擅長,她是遠遠不夠的。如今也只得硬著頭皮做起來。
果然做好了送上去,拿回來的時候不過被動了一筷子。廚房的管事把王爺?shù)牟朔纸o了大家,特意把這道菜給了清輝。清輝嘗了嘗,果然是火候過了。
袁向北吃了一頓飽餐。他吃到那“莼菜羹”的時候就覺得很像那日在靜馨堂赴宴時安近月做的銀魚莼菜,一問果不其然。
安近月把她的貼身侍女派來給自己煮藥膳。原來她說的要照顧他的飲食起居的話都倒不是什么虛言。可是讓他心心念念的“浴火重生”卻做的不像,令人遺憾。
自那日病好了以后,他重又思念起她來,病中她對自己種種呵護照顧的情景每日在他眼前浮現(xiàn),讓他不勝煩擾。
白日還好,唯有夜里難忍。閉上眼就是她的笑臉,她手的溫度,她說的情話。
有時候他覺得有些細節(jié)可能是自己的幻想,那些話應(yīng)該不會是安近月說出來的。
“王爺?shù)氖止枪?jié)分明,瑩白如玉,并不像是握慣刀的手?!?p> “王爺?shù)纳€很長,清晰深刻,一看就長壽?!?p> “王爺?shù)闹讣渍媸驱R整,看上去好看極了?!?p> “王爺你上慣了戰(zhàn)場,怎么卻曬不黑?”
“王爺,那個,那個,王爺別動。王爺和近月比一比手掌……”
以安近月冷淡自持的性子,讓她說出一句這樣的話比殺了她還難過??墒撬智逦赜浀盟皖^說話的表情,帶著點討好的樣子,臉頰微紅,不勝嬌羞。
每當(dāng)這個時候,他總是心動不已,非要趕去別院看看她不可。不得已他就喝酒,喝的大醉方休。
有時候會心口疼,疼的人坐臥不定,他就只好打馬快奔,才能略有平息。
如今已有十日,疼痛不見減少,他反而越來越暴躁了。
如今清輝來了,他吃到了味道熟悉的“莼菜羹”,心里很是暢快,仿佛有些飄飄然的意思。
這一日袁向北安然而睡,連夢都沒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