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大廳中,金正華一只手抓著昏迷過去程遙的一只腳踝安靜地行進著,嘴邊輕哼著曾經(jīng)從母親那里學來的兒歌:
走在鄉(xiāng)間的小路上
暮歸的老牛是我同伴
藍天配朵夕陽在胸膛
……
遠遠的身影配著童稚的歌聲,讓人看著就像這是一個孩子拖著比自己體型還大的毛絨玩具在無憂無慮地尋找著回家的歸途。如果不考慮現(xiàn)在金正華半蟲化后異形一般的外表以及頭上還殘留血跡的“毛絨玩具”,這肯定會是一副溫馨可愛的畫面。
金正華是在尋找可以適合布置陷阱的材料。先前不斷轉(zhuǎn)移更換偷襲角度時,他恰好碰上了鬼鬼祟祟躲在柱子后面的程遙,于是他立即改變了策略,他要從被逼到絕路的“獵物”變?yōu)樵O(shè)置陷阱的“獵人”。
偷襲程遙的過程相當順利。由于程遙將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狗蛋那邊,對自身沒有半點防范,所以金正華采用了最直接的方式,撞暈他!
完全蟲化的金正華用頭撞擊醫(yī)院的玻璃還會感到頭疼,但與程遙的頭一比,就輕松了很多。他只用了先前撞玻璃時一半的力道,就撞得程遙頭破血流。然后金正華看著程遙摸了一下自己頭上留下來的溫熱鮮血,做了一個大叫的口型,就兩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而這全場讓金正華最感到意外的是,在“撞暈”程遙的過程竟沒有產(chǎn)生一點聲響??粗踢b悄無聲息地倒下,不遠處狗蛋還傻站在太陽底下冒汗,金正華先前被欺騙的憤怒就消去了大半。
但憤怒消去,并不代表金正華就要放下與狗蛋剛結(jié)下的恩怨,這種黑歷史無論如何都必須要抹除。
在前往頂樓的途中,金正華運氣不錯,還是找到了兩條看起來還不錯的尼龍繩以及半把剪刀,這樣預(yù)料中的材料就完全集齊了。
“喔喔喔喔他們唱
還有一支短笛隱約在吹響
笑意寫在臉上
哼一曲鄉(xiāng)居小唱
任思緒在晚風中飛揚……”
金正華大聲地唱響了兒歌,邁向通往頂樓的最后一個樓梯。歌聲飄蕩,隨著樓中的陰冷風聲傳到了再次踏入百貨大樓的狗蛋耳中。狗蛋抬起頭,心中了然。
……
“語研社”的大門外,陸宇哲拉著來平川快步走著。
“我說,咱們這樣直接走出來不太好吧?而且你也才剛剛結(jié)束禁閉啊?!眮砥酱ㄍ屏送蒲劬Γ耙芭!钡哪芰o他帶來了比平常人大上不知一倍的力氣,然而今天他才真正發(fā)現(xiàn)在陸宇哲發(fā)動了“怪力”以后,他就徹底不是對手。自己現(xiàn)在不但無法掙脫陸宇哲的手,還被他像個小貓崽似的隨意牽著走。
“平常看你戴著一副眼睛還以為你會多通曉道理,結(jié)果到現(xiàn)在竟然如此別扭!”陸宇哲頭也不回地說道。
“我哪里別扭了,我只是不希望被教習打上‘逃課分子’的標簽!”來平川申辯道。
“得了吧,不就是堂比劃拳腳的訓練課嘛,教習剛才還不是因為開會而臨時通知讓我們先自習?!标懹钫芤贿吽伎家贿呎f道,“不過,你仔細想想,羲曜那家伙先不去說他,平常都準時到達的程遙今天竟然也沒來。而且羲曜在微信群里發(fā)了定位就沒了后續(xù),擺明了這兩人都碰上了棘手的事,說不定就是追捕金正華不順向我們發(fā)來了求援呢!”
“你說的很有道理,不過你快放手?!眮砥酱鏌o表情的說道。
“你!”陸宇哲想不明白為什么來平川還表現(xiàn)得那么冷酷無情,程遙、羲曜難道不是C組的同伴嗎?
來平川見陸宇哲抓著自己手腕的力氣變小,趁機就擺脫了開來,并理起剛才被拉皺了的袖子。
“我要跟你絕交!”陸宇哲氣鼓鼓地說了一句,擦了一下眼角,就丟下來平川往前跑去。
“我說你能不能冷靜點!我什么時候說不去幫他們了?”來平川一下子就追了上來,與陸宇哲并排著說道。
陸宇哲停了下來,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來平川,就跟路上突然遇到了外星人一樣驚奇。
“還愣著干什么?到我背上來,雖然你力氣確實比我大,但我可不覺得你的雙腳能比得上我的四蹄更快。”來平川趁著變化為野牛的間隙對陸宇哲說道。
陸宇哲破涕為笑,趕緊爬上了來平川變化后寬闊的牛背上:“盡管跑!我來給你導航和驅(qū)散人群!”
“哞~”來平川用低沉地聲音回了一句,便撒開四蹄奔跑起來。噌,另一個人影也躥上了牛背,陸宇哲定睛一看,竟然是阿虹。
“我也擔心羲曜他們?!?p> 陸宇哲露出了一個滿意的微笑:“出發(fā),目標百貨大樓舊址!”
……
狗蛋緩緩地走上了最后一級臺階,眼中映出了金正華變化了一半螟蛉后嚴正以待的樣子,程遙卻被繩子幫著倒吊了起來,其頭的正下方豎著半把尖銳的剪刀。
“你總算來了啊,狗蛋哥?!苯鹫A用變形到一半的嘴巴打著招呼,“我們來真正掏心窩地來聊聊看吧?!?p> “正有此意,我也有很多問題想和你好好交流。”狗蛋也相當認真地點頭回應(yīng)。
“你的‘語標’和能力到底是什么?”金正華開門見山地問道。
“我不知道,我甚至都有些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覺醒者。”
金正華看不出狗蛋話中有任何欺騙,認可地點了點頭。
“‘語研社’到底為什么要抓我?”金正華雖然心中已經(jīng)有了答案,可還是希望能從狗蛋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
“我知道的原因有兩個,一是你的超能力沒經(jīng)過認證,且不在‘語研社’的控制之下,二是你虐殺野豬?!?p> “虐殺野豬?”金正華先是一愣,但隨即釋然,那估計是自己剛覺醒超能力時失控導致的,不記得也很正常,現(xiàn)在看來“語研社”還不知道那件事情。
見金正華陷入沉思,狗蛋也開始勸誘起來:“金正華,其實你完全不需要與我們?yōu)閿场D慵热怀蔀榱擞X醒者,只要加入了我們,將超能力納入到‘語研社’的管控之下就行了。如果你擔心因以前虐殺野豬而遭到責罰,那你大可不必,我身邊就有個隊員就是個例子,他雖然犯了很嚴重的錯誤,但他事后認真接受了懲罰,組織也并沒有過多難為他。”
金正華只是笑著搖搖頭,又嘆了口氣,接著對狗蛋問道:“那么你覺得殺了人的我,是會被接納,還是被毀滅呢?”
面對金正華發(fā)自內(nèi)心自然的吐露,狗蛋卻是感覺如墜冰窖,一時無法應(yīng)答。
其實金正華自己心中早就有了一個回答,盡管那是他無意識地為之,但從那時候開始,他早已身負罪孽,他早已無路可退,他的命運就是注定的毀滅。所以,他現(xiàn)在終于許下誓言——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要戰(zhàn)就戰(zhàn)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