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行遠將箭矢隨手一扔,看一眼明朗,又面無表情的低眉順目。
照理說,他是太子府的門客,理應保護太子,卻一直在馬車旁邊,一步也不曾離開。
明朗移了目光,也不再看他,只唇型動了動:蔚薇在里面。
他眸光閃動,俊顏有一瞬的動容,如寒冰化水。
他動了動唇型:我知道。
人群中,幾個壯漢提刀殺了出來。他們面色黝黑、布衣裹身,看著不似一般刺客,倒像走鏢的鏢師或渡口做工的苦力。
一人喊道:“狗屁太子,拿命來!”
另一人喊道:“黔州大旱,太子無德,草菅人命!”
又一人喊道:“太守蕭環(huán),欺君罔上,與太子狼狽為奸!”
這些刺客,也是奇怪,如喊口號般,大聲宣揚太子與黔州太守蕭環(huán)的“罪狀”。
長街上的百姓,也是奇怪,見刺客行刺,理應奔走逃命,卻紛紛站在原地,聽刺客“吶喊”。
蕭環(huán)之罪,罄竹難書,坊間早已明了。只是,太子生母是宸貴妃蕭玉,蕭玉乃蕭環(huán)之妹。蕭環(huán)是國舅,即使臭名昭著,依然無人敢查。
有人搖頭嘆息:“可惜了,這些英雄好漢!”
“可不是!太子與蕭環(huán)同氣連枝,白白搭上了一條命!”
這些年,黔州入京告御狀的百姓最多,可全部——有來無回。究其原因,便是這位太子殿下——只手遮天!
聽“刺客”所言,太子心中明了:原來,是黔州余孽!
螻蟻賤民,不足為懼!
站起身,撣了撣衣袖,眉一橫、眼一瞪,吼道:“衛(wèi)憑,愣著干什么?殺無赦!”
他們不是刺客,只是米行里做工的苦力,哪里敵得過訓練有素的太子親兵?
血濺長街!
百姓紛紛轉(zhuǎn)身閉眼,不想看這慘無人道的一幕。
這些年,那些告御狀的,被“請進”太子府后,便再沒有出來過。
或許,也正如這般吧!
明朗于心不忍:“太子殿下仁慈,請按律關押,擇日再審!”
太子輕嗤:“尉遲少將軍久經(jīng)沙場,應該明白,戰(zhàn)場殺伐,應當機立斷!”
手起刀落,鮮血溫熱,噴灑在路邊的賣早點小吃的攤位上,也灼燒在墨塵心里。
他目光深邃,看一眼不遠處的藍衫男子——依然低眉順目、面無表情。
這就是你所說的——適當?shù)臓奚鼏?,景與?
佛說:殺生,乃垢惡之行,雖身死,精神當生惡道地獄之中。
他也殺過人,感受過血的灼熱、尸體的冰冷。
景與沒殺過人,卻也感受過血的灼熱、尸體的冰冷。
那年,抄家滅門。他被大哥護著,帶到地道藏身。
黑暗中,他什么也看不見,只指尖,觸到一片溫熱黏稠。
“哥——”他摸索著,雙手浸在血泊之中。
“景與,一定要,活著——”
那是大哥說的最后一句話。
“哥,不要——”他淚眼模糊,按著大哥背上汩汩流血的傷口。
鮮血淋漓,而灼熱。
他依然固執(zhí)的,不肯松手。仿佛這樣,便可以阻止死亡——
直到指尖觸到的溫熱逐漸冷卻,直到血液凝固,直到掌下的軀體——逐漸冰冷、僵硬——
他依然偏執(zhí)的,摸著大哥的鼻息,呢喃著:哥,不要丟下景與!
不要!
爹——
娘——
錦月柒夕
親愛(?°з°)-?滴,你以為我會那么容易讓他們見面嗎?我是后媽~( ̄▽ ̄~)~ “相見正如不見,有情還似無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