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如當年
轟隆??！
天際響起了一道悶雷聲，烏云滾滾，寒風凜冽，顯然就要下雨了。
圖書館里的人大多早已離去。
除了零點。
他看書太投入，沒注意到周圍人已經(jīng)靜靜離去，眼看就要被困在這場即將下起的滂沱大雨里。
忽然，像是聞到了什么奇特的味道，零點驟然抬起了頭。
他的雙眼中，翻騰起了一團幽邃的黑火，就像是兩顆暗色的太陽。
……
程菁涵今天的心情很不錯。
因為她遇到了一個很可愛的人，一個很博學的人，一個很有風度的男人。
程菁涵忽然覺得這個世界的空氣是清新的，水是澄澈透明的，天際飄落的幾根雨絲落在嘴里也是清甜的。
甚至就連不遠處，在路邊的長椅上打著呼嚕的流浪漢都變得有些可愛了起來。
那流浪漢老的似乎牙齒都要掉光了，呼吸因為上了年紀有些緩慢。
他的衣衫襤褸，別提保暖能力，就連包裹住他的身軀都有些勉強。
程菁涵這幾年來，已經(jīng)不知多少次見過這個流浪漢了，似乎靠著圖書館的地利，一些有同情心的學生會給他一些零錢與食物度日。
此刻下雨前的寒氣襲來，讓他不由得在睡夢中縮了縮自己的身子，打了一個寒顫，嘴里卻不知在低聲喃喃一些什么。
“是…什？”他口齒不清，想來是在說些夢話。
程菁涵見狀，有些想起了自己的父親，便脫下了自己厚實的風衣，給正在睡覺的流浪漢蓋了上去。
她的嬌小身軀裹在單薄的圓領襯衫和半身裙之中，在這風雨欲來的時刻，卻毫不瑟縮發(fā)抖，顯現(xiàn)出了強大的心理與身體素質(zhì)。
程菁涵的動作流利爽快，落落大方，面上帶有一絲笑意。
也許是看周圍沒有什么人，她把騎在了她可愛瓊鼻上的墨鏡給摘了下來，露出了一雙明亮的雙眼。
這時忽然一輛敞篷跑車駛來，在她的不遠處停了下來。
一個豐神俊朗，相貌英俊的高大男子從車上走了下來，露出一個如同陽光般的微笑。
“這位同學，要下雨了，不如……”高大男子開口。
“徐志？好久不見啊，小蘭最近過得怎么樣？”高大男子話還沒說完，便被程菁涵給打斷了。
高大男子如遭雷擊，身軀抖了一下。
“誰是徐志，同學你認錯人了吧?！备叽竽凶幽樕嫌行┙┯?，緩緩說道。
“噗，你不認得我啦？我是程菁涵，好久不見，你變化好大呀。”程菁涵禮貌性微笑了一下。
“那么我的外表變化這么大，你……又是怎么認出我的？”徐志忍不住道。
“感覺?！背梯己⑿Φ馈?p> “認真點回答我。”徐志急急道。
“咯咯咯，存乎人者，莫良于眸子?！背梯己肓艘粫?，笑著說。
徐志一愣。
“你還是老樣子啊，時不時就蹦出一句這種我聽不懂的話。”徐志見到了自己記憶中的人的說話習慣，不由得一喜。
世界每時每刻都在改變，人也一樣。
最可怕的事大概就是曾經(jīng)重要無比的心上人與自己記憶中的不一樣，有著陌生與距離感。
歲鋒月銳，光陰如刀，萬物皆流。
時間不斷裁剪著生靈的形狀，沒什么會在時空的原地等著你，令得人不知所措，恍如隔世。
眼見此刻程菁涵的言辭習慣一如當年，令得徐志心底大喜。
“你還沒說呢，你和小蘭最近過得怎么樣？”程菁涵又問，徐志心底一沉，但面上不露聲色。
“別提她好嗎？菁涵，這些年來我其實每時每刻都在想你，從前你說你想要找個門當戶對的人，我一直記著，我知道追女生最好的方式就是吸引，現(xiàn)在我變好了，變優(yōu)秀了，我回來找你了菁涵?！毙熘旧钋榭羁钫f道，配合那張英俊的臉龐和完美的身材，他不相信有女人會不心動。
“徐志，我聽人說你與小蘭已經(jīng)有了孩子，為人父母，我希望你不要再說這種話了，看在小蘭的份上，剛才的話我當做沒有聽見?！背梯己樕怀粒曇衾锫牪坏礁星?。
徐志錯愕。
“不對啊，不對啊，不對啊，你的反應根本不對??！”徐志有些接受不了，精神又開始不穩(wěn)定起來。
“我從前是一個廢物，我又窮又沒本事，你可以看不起我，不接受我，我雖然心底難受，但是還能接受。”
“但是為什么？我現(xiàn)在這么有錢，這么優(yōu)秀，我的條件這么好，你為什么還是對我這么冷淡？你不是應該心底懊悔無比，感覺自己被狠狠打臉了嗎？”
“你不是應該對我的態(tài)度既熱情又諂媚嗎？該死的，為什么你還是這幅高高在上的樣子，為什么？”徐志瘋了一樣從嘴巴里吐出連珠炮似的問題。
“我又不是你的提線木偶，為什么一定要依照你的想法思維說話？”程菁涵側(cè)目不解。
“你該不會是一直記得我對你說的門當戶對吧？”程菁涵道。
“是啊，那一直都是我努力的動力?！毙熘九ψ龀隽艘粋€微笑。
“過了這么久，你都沒有明白我的意思，說明你與我確實不合適?！背梯己瓝u了搖頭。
“你追了我四年，我又何曾沒有考慮過你呢？只是你本來就不喜歡和我做相同的事罷了，我說門當戶對并不是嫌你窮，而是覺得你不合適?！?p> “兩個家庭環(huán)境相似，成長環(huán)境差不多，有共同愛好和志趣的人，彼此交流才不會費力，否則三觀不合，就像是穿著一雙不合腳的鞋子去遠行，走的越遠，越是疼痛無比。”程菁涵緩緩說。
“你就是書讀太多，而且你從小在單親家庭長大，考慮的事兒太多了！”徐志忽然憤恨道。
程菁涵沉默了一會，想要轉(zhuǎn)身離開。
“菁涵，菁涵，我錯了，我剛才失言了，我道歉?！毙熘疽娝撸牡滓煌?，急急上前道。
“你沒有錯，我也沒有對，只是不合適而已?！背梯己?。
“早知道我就和你一起看那些書了，只要你喜歡，我把那些書倒背如流都可以，你不要走好不好？”徐志哀求。
“倒背如流又怎么樣呢？你只是強迫自己而已，并不是喜歡?！背梯己淅涞馈?p> “你真正喜歡的事是什么，你今天都做了些什么呢？你的車上有很多味道，你做了處理我知道，但我聞得到，世俗的味道太重了?！?p> “把你的靈魂提煉出來，也構(gòu)不成一本厚厚的書，只是幾張潦草的廢紙。”程菁涵下了結(jié)論。
“說了半天，你到底在清高些什么東西？”徐志的臉色聽罷陰沉如水。
“我已經(jīng)調(diào)查過了，你家早就不行了，你現(xiàn)在明明就和另一個女生擠在破爛的廉租房里頭，你還裝什么清高，你每天出門擠公交車，有時候甚至心疼那點公交車費，選擇步行，你有什么資本對我這么驕傲？”
“你這個臭蟲一樣的短命女人，我馬上要成為永恒的真神，壽元無窮無盡之后自然會把你給拋棄，你現(xiàn)在竟然先拋棄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