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墨辰抱著月玲瓏回到暗室的時候，月玲瓏真的睡著了，皇甫墨辰輕輕將她放在尺素旁邊，看著她消下去的左手還有些發(fā)紅。
看著月玲瓏睡著的時候，睫毛微顫，暗室里殘燭的火光一半映在她臉上。
月玲瓏氣息很微弱，皇甫墨辰不由得又想起王賀那句月玲瓏沒有靈的話來。
又想起幾年前那個春日，桃花樹間起舞的明媚少女，如今竟如病西子一般了。
那個春日，因為天訣大祭，那老頭又用秘術(shù)他身上引走了他修練半年的功力，那老門主才不管皇甫墨辰修習(xí)這么多種典藏秘籍會有怎樣的苦楚，也不回管每次從皇甫墨辰那里引走功力時皇甫墨辰撕心裂肺的痛苦吼聲。
一次一次吸取功力，當(dāng)時的皇甫墨辰已經(jīng)十分瘦弱，不過那幾日大祭，那老頭不會顧得上他，他難得喘口氣，躲到桃林里。
桃林里起舞的少女，琴音裊裊，還有兩個少年與她們一起交談，于當(dāng)時的皇甫墨辰而言，簡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生活。
他只敢悄悄看著他們，看著他們說笑，看著他們一同離開。
他們走后沒多久，功法互斥使他心口一陣抽搐，吐出一口血來，挨著桃花樹坐下，他不愿意去找他所謂的師父，也就是天訣門老門主，去祈求所謂的憐憫。
他望著天，不知道自己還能在這地域般的生活里堅持多久。這時，他覺得背后一暖，不知是誰在他身后替他引導(dǎo)體內(nèi)真氣歸位。
睜開眼睛，是先前在桃花樹間起舞的少女，她說，你年紀看著沒比我大多少，怎么修煉這么多而雜的功法呢？氣血失和，真氣錯位，還好遇見我了。
那時的他就好像驚弓之鳥，站起來就要走。
“喂，等等?！?p> 那個女子往他手里塞了一個瓷瓶，“這個是修復(fù)經(jīng)脈的，我?guī)е矝]什么用，給你正好?！?p> 說完就跑開去了，似乎是在找什么東西。
他呆呆地握著瓷瓶，瓷瓶上還帶著她手心的溫度。
皇甫墨辰看著月玲瓏，月玲瓏醒了，兩人對視了一會，也不說話，月玲瓏被他看得心里發(fā)毛，轉(zhuǎn)過身去。
兩個人各懷所思，好在沒多久天就亮了。
幾人出去的時候見洞口放著兩筐鮮紅的果子，色澤鮮潤，看著十分誘人。眾人挨個排隊出去，王賀給每人分發(fā)兩三個果子。
三人已經(jīng)在暗室吃過帶來的干糧，雖也接過了紅果子，只是藏著沒有動口。
得了長使的命令，鑿山的時候，王賀一直挨著他們，說是他們初來乍到，可以幫襯著他們些，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王賀言語間探聽著月玲瓏昨日究竟有沒有在那老婦人處知道些什么，月玲瓏便一味地裝傻充愣，說自己并不記得有這么回事。
王賀打聽著他們一行人來散靈山做什么，昨日與他們同行的另幾個人呢？
皇甫墨辰開口敷衍著，說另幾個人不過是在來散靈山的途中遇見的道友，結(jié)伴同行好照應(yīng)一二，后來就分開了。
王賀保持著將信將疑的態(tài)度。
皇甫墨辰又說自己來散靈山是為了救他家娘子，還說月玲瓏受諸多變故用盡了靈丹妙藥一直昏睡不醒，他意外聽聞散靈山的所在，或許有希望救他家娘子，便不遠萬里而來，沒想到散靈山是這等奇景。
等到中午王賀帶人去領(lǐng)午飯的時候，皇甫墨辰和月玲瓏才有了單獨說話的機會，讓尺素在一邊看著。
“按照王賀的意思，要為你聚靈，或許只有他們的天圣長老可以做到?！被矢δ秸f著。
“也不知這天圣長老究竟是何方神圣，還有一事我覺得十分蹊蹺?！痹铝岘嚪畔铝耸种械墓ぞ撸揪蜎]有多少力氣了，不過是裝個樣子罷了。
“你是說昨晚遇見的老婦人？”
“昨日若不是你突然出現(xiàn)，王賀的陣勢，是要對我動手?！?p> 兩人都覺得王賀這個人琢磨不透，一會子兇神惡煞起來，轉(zhuǎn)眼又像是個大哥一般無微不至地照顧。
“我懷疑那鐵門之內(nèi)，會有流際的消息。流際向來圓滑，定會想方設(shè)法給我們留下蹤跡，若沒有，只能說明他如今受制于人?！?p> 皇甫墨辰的目光停在遠處，“我尋個由頭去看看。”
“你不能去?！?p> 皇甫墨辰側(cè)身看著王賀的身影出現(xiàn)在視野中。
月玲瓏壓低了聲音，“你若離開，王賀必定會盯著，若你在這里，他們必然覺得我跑不了。”
“你現(xiàn)在的身手，一旦碰到什么事情，豈非任人宰割？”
明明是關(guān)心的話，月玲瓏聽得一陣頭皮發(fā)麻，先前在天訣的時候，皇甫墨辰還毫不留情地把自己從上塵閣窗口扔了出去，什么時候開始不一樣了。
“這樣才好讓人放松警惕?！?p> 王賀走近了，手里揣著一個紅果子，遞給月玲瓏，“午飯到那邊領(lǐng)，喏，早上還留了一個還靈果，這東西給你是大有裨益的?！?p> 月玲瓏聽著紅果子的名字倒是有些意味，不過早上藏下的三個還在疇昆洞里留著呢。
王賀看月玲瓏沒有動口，“這個啊，是散靈山獨有的果子，滋六靈，養(yǎng)七魄。不必有顧慮的，快吃吧?！?p> 當(dāng)著王賀的面，月玲瓏輕輕咬了一口，入口就是清涼甘甜，還有一股清香直竄，果肥汁甜，鮮嫩水靈，好像能透過滋味看到這紅果子滿園的喜人之景。
縱然還靈果滋味誘人，王賀又將它的功效天花亂墜地夸了一通，月玲瓏還記得方才和皇甫墨辰商定的事。
還靈果從月玲瓏手上滑落，砸在石塊上，月玲瓏扶著額頭，看起來十分虛弱。
“可惜了這果子?！痹铝岘囃锵У?。
王賀開口，“不打緊，明日我再替你留上幾個?！?p> “我家娘子身體實在虛弱，不知能否讓我陪她回去歇息?！被矢δ秸酒饋淼馈?p> 王賀面露難色，“不干活的人是不分口糧的，不如讓那個丫頭陪她，你好歹是個男丁，還能多掙些口糧?！?p> 月玲瓏就等著王賀這句話，忙應(yīng)了聲好，不留給皇甫墨辰反駁的機會。
皇甫墨辰擔(dān)憂地望著月玲瓏，說了聲娘子要顧惜身體便被王賀攬了肩膀稱兄道弟的拉走了。
看著王賀架在他身上的手，皇甫墨辰忍住了一劍削了他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