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轱轆慢悠悠地轉(zhuǎn)著,側(cè)面車簾打起,里面坐著一個白凈的少年,抬眼看著久別的故土。
唐子離離開玥都的時候剛剛記事,玥都在他的腦海里只是模糊的一個影子,可盡管如此,回到這里還是有一種迎面而來的熟悉感和親切感。
玥都是南玥最繁華的地方,一路行來見到的街巷酒樓在彩綢紅條的掩映下熱鬧得很,攤販吆喝聲不絕于耳,來往行人不絕。
有兩個婦人挑完布匹出來,瞧見唐公府的馬車,“王二嫂子你瞧,是唐公府的馬車,唐公府如今出門都用這樣的排場了嗎?”
“你是半個月沒出門了吧,我就叫你該常出來看看,聽說呀,是唐公府孫輩的小公子回來啦。唐公府這幾日可不都來來去去忙這事呢?!?p> “就是當(dāng)年那個生出來就先天不足的小公子?不是說被送去什么隱世高人那里將養(yǎng)了嗎?這么多年沒消息了,我還以為...”
兩個婦人探著頭,看馬車從面前經(jīng)過,“這小公子生的倒俊俏,就是不知道性子如何?”
“哎喲,王二嫂子,你可省省吧,這唐小公子不管什么是個性子,都輪不到你家姑娘?!?p> 唐子離正看著玥都的盛景呢,這么聽了幾嘴也是哭笑不得。
“讓開讓開?!币魂犑勘掖议_道。
行人都避退到兩邊,唐公府的車夫也將馬車趕到了邊上。
“駕,駕,你們快點(diǎn),都沒吃飯嗎?”明銳的女聲。
唐子離從車窗望出去,四個仆從模樣的人四肢著地,腰間拴著繩子,繩子連著后面的車駕,車駕之上坐著一個手握馬鞭的女子,看她的打扮像是權(quán)貴人家的姑娘。
四個仆從顯然是被當(dāng)牲畜在驅(qū)車,小小年紀(jì)竟有如此殘忍的手段,唐子離看不下去了,放下了車簾。
絹紗金絲繡花裙在陽光下流光溢彩,額間的血色寶石紅艷動人,絢爛如彩霞的笑顏,可在周圍人的眼里,她就是一個魔鬼。
大司空的女兒,玉生煙。大司空背靠國師,又是玉妃的兄長,理所當(dāng)然成為了如今南玥國主面前的紅人,因此玉生煙在玥都城里做什么,都有人替她兜著,畢竟去開罪大司空可不是明智之舉。
“快呀,你個廢人。”玉生煙笑魘如花,噼噼啪啪的鞭子落在了仆從身上。
終于一個仆從抵擋不住,翻到在地,再也爬不起來。
周圍的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竊竊私語卻都不敢出聲為這可憐人說句話。
“這是國師賞的人,小姐這樣是否不妥?”侍衛(wèi)看了一眼玉生煙的表情,立時噤聲。
國師兩個字,不偏不倚被唐公府馬車外的兮澗聽了進(jìn)去,撩起簾子和唐子離交換一下眼神,就悄悄離開了。
“真是沒用?!庇裆鸁熖聛眭吡说厣系钠蛷囊荒_,旁邊的侍衛(wèi)馬上過來把人抬走了。
“掃興,我不想玩了,去找匹馬來,我要回府?!?p> “是?!?p> 玉生煙提腳想要跨上車駕,“回來,你去哪兒,對面不就有現(xiàn)成的嗎?”
侍衛(wèi)低下頭,“那是唐公府的?!?p> “唐公府算是什么東西,那點(diǎn)昔日榮光早隨著先帝去了,也敢和我較勁?!?p> 侍衛(wèi)硬著頭皮到唐公府馬車前,“大人,我家小姐想借貴府的馬一用?!?p> 里面沒說話,侍衛(wèi)以為里面的人沒聽見,提高了聲音,“大人,”
“車夫,走。”里面?zhèn)鞒鲆粋€少年的聲音。
車夫手心都是汗,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抽了一下馬,“駕?!?p> 車轱轆又轉(zhuǎn)起來。
“膽子不小啊?!?p> 玉生煙腳一蹬,跳下車駕,腳步飛快追上唐公府的馬車,拔出腰間的匕首狠狠扎在馬屁股上,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
馬嘶鳴一聲,高高踢起前蹄,發(fā)了狂似的往前沖去,車夫被震下了馬車,吃痛的馬向前疾行,沖撞開不少攤位和行人,眾人連連躲閃,仍有波及。
玉生煙拿著沾血的匕首輕快地笑著,好像這一切與她無關(guān),她不過是一個出來賞花逛街的姑娘。
唐子離雖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可對付一匹驚馬還是綽綽有余的,眼神一動,隨即揮出三根細(xì)細(xì)的銀針,正中馬前蹄。
眾人看到的就是橫沖直撞的馬突然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朝著玉生煙直沖過去,不少人都倒抽了一口氣,可心里卻想著活該。
“娘親~”一個四五歲的男童突然跑出來。
不好!眼見就要被瘋馬擊中。
一個少年從馬車上飛身而出,騰起空中,落在了瘋馬的背上,一手緊緊拉住了韁繩,瘋馬的前蹄高舉未落,唐子離幾乎是站在馬背上。
玉生煙回頭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另一邊沖出來一個男子趕緊抱走了男童。
“好!”周圍的人突然喊起來,沒想到唐公府的小公子會以這樣的方式亮相。
少年當(dāng)如此,嫉惡如仇又英勇敢當(dāng)。
玉生煙愣了,唐公府還有這樣一個小公子嗎?她確實(shí)聽聞唐公府的小公子要回來了,原以為不過是一個鄉(xiāng)野小子,沒想到不但生得不錯,身手也不錯。
玉生煙腦子里冒出了一個想法,她要回府,她要趕緊去找父親商量。
唐子離從馬上下來,落地便走,不愿意多看玉生煙一眼。
“喂,我叫玉生煙,我的父親是大司馬,我的姑姑是玉妃娘娘,你叫什么?”玉生煙跑到唐子離前面攔住他。
“唐塞。”唐子離扔下兩個字,繞過玉生煙走了。
玉生煙在原地,嘀咕著,“他叫唐塞,名字也好聽。”
“我們回府。”玉生煙連車駕也顧不上了,一路小跑起來。
......
錦州城里的月玲瓏并沒有回引月閣的打算,只遣莞素心回了引月閣,尺素在緣來客居打點(diǎn)好了一切,準(zhǔn)備和月玲瓏一道回南玥。
“玄天宮主已經(jīng)到玥都了,一切順利。”
“可禁貢已經(jīng)要守不住了,南狄將軍苦苦支撐著,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如今禁貢兵盡糧絕,縱南狄將軍有通天的本事,也施展不出來?!?p> 月玲瓏站起來轉(zhuǎn)了轉(zhuǎn)手腕,“南狄將軍是個稱職的將軍,可我們的國師卻不是個稱職的國師,要讓國師不再打著排除異己的主意,南狄將軍才能安心去戰(zhàn)?!?p> 月玲瓏拍了拍尺素的肩,“南玥也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