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坊中笙歌不斷,笑聲不絕,這是閔陽城最大的玩樂之處,在這城中唯有閬苑尚可與之一較,只是這兩家向來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無事。
要說孔雀坊長盛不衰,常常壓著閬苑一頭,還得益于底下的黑市,孔雀坊庇佑他們的買賣,從中雙向收取利益。
孔雀坊五層,雕梁畫棟,極盡奢靡,除了頂層,層層有不同的玩樂,晝夜歡歌,燈火不滅。
后面有個華麗的院落,不知何用,也不許客人擅入,據(jù)說是孔雀坊主人的住處。
“咕咕咕”一名綠色綢裙的女子從飛來的信鴿腳下取下紙條,向屋中走去。
“坊主。”
聞言,一只玉手撥開珠簾,彩衣女子款款而出,凝玉之膚,桃瓣之面,目送秋波,身上衣飾色彩張揚(yáng)精致繁復(fù),美麗精致的面容下卻包藏著一顆心思詭譎的心。
這人便是孔雀坊坊主百里暄。江湖人贊一聲“孔雀理暄容”,便是說她有如孔雀般的美貌,又有如孔雀的兇殘之性。
身后跟著的曲南青,掌控著孔雀坊明面上的所有生意。
“何事?”
“徐盟主邀您一見?!?p> “武林閣捉襟見肘了?先擱上他兩日?!?p> 百里暄的聲音仿佛能揉出水來,伸手捋了捋曲南青的長袍。曲南青狹長的丹鳳眼注視著百里暄。
“坊主,這幾日閬苑有些奇怪。多了不少盯梢之人。”
“一個酒肆,它能翻出什么花來?”
“梅姬傳回來的消息,引月閣那位來了閔陽?;蛟S和閬苑的異動有關(guān)?!?p> “哦?她來了。我記得風(fēng)云二使自來了孔雀坊還沒做過什么事,去,通知她們?nèi)ザ⒅??!?p> ......
引月閣玄天宮
唐子離正在為眼前的女子除去臉上一圈圈的紗布,女子緩緩睜開雙眼,為這一張姿容俏麗的臉添了不少生機(jī)。
“來?!碧谱与x帶她坐到銅鏡之前,“你看看,可還滿意?”
莞素心看著鏡中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這是我嗎?”
“只是這樣貌再好,我也不再是我了?!陛杆匦恼Z氣略有些失落。
“之前不還好好的,這么傷感做什么,須知昨日之日不可留,從今日起,你早該告別過去種種,開始新的過活。”
唐子離收拾著藥室里的工具,這些東西他頗為寶貝,從來都是親自收拾。
莞素心忽而又想起尺素走之前告訴她的話,“作為引月閣中人,就不該再是庸碌的,包括你的樣貌,也可以成為你的武器,這也是閣主為什么非要讓玄天宮主為你重塑容顏的緣由?!?p> 在引月閣住了不少時日,她漸漸明白,這個地方的愛憎要比其它地方分明得多,看這閣中一片祥和、秩序井然,對待背棄者和敵人卻也可以毫不留情,有著各種殘忍的法子。
這樣活著,也沒什么不好,莞素心揚(yáng)起一抹微笑。
“你有沒有在聽我講話?我再說一遍,這幾日我要出去,給你留了些藥,每日睡前敷上一刻鐘。”
唐子離把藥瓶放在莞素心面前,搖了搖頭,想著,女子的心思果真不好捉摸,不過,他對自己的作品倒很滿意。
......
尺素和兮澗離開緣來客居之后為防有人跟蹤,兩人分道而行,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最后都進(jìn)了閬苑。閬苑一早安排好人接應(yīng),這里本就是一個舞樂酒坊,外面的客人們繁雜得很,倒沒有人在意他們。
“纖月主”尺素與兮澗拱手一揖。
被喚作纖月主的女子卻在椅上半躺著,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
這位正是引月閣纖月主左纖云,這閬苑里的人都喚她云娘,偶有些交好的人知道她的名字。
“我經(jīng)營閬苑在閔陽立足這么多年,人多眼雜,你們這般叫我,豈不是要給我添麻煩?”說著抬起一只手,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輕輕墊在下頜之下,媚態(tài)盡顯。
兩人不好意思地互相看了眼,這纖月主果真如閣主所言絕不是個正經(jīng)之人。
兩人低了頭,“云娘”。
“這就對了,你們既到了,主子呢?”
“主子并未與我們一路,只是交代了在此處會合,想來也快到了?!背咚卮稹?p> “如此,我便讓人先給你們安排住處,你們稍作休整?!崩w云用手指沾了沾杯中水,拈指彈出,珠簾處懸掛的鈴鐺竟發(fā)出一陣清脆的撞擊聲,兩人正暗嘆這纖月主的本事,便有一個女子裊裊婷婷地進(jìn)來了。
“兩位請隨我來?!?p> ......
月玲瓏進(jìn)入城中,并不急著去閬苑同尺素他們會合,專挑一些巷道四處轉(zhuǎn)著,想著閔陽城里的布局。
忽而感覺心頭一陣抽搐的疼痛襲來,絲毫提不起力氣,整個人靠著面前的一扇門癱坐了下去,只覺渾身的氣血逆行,疼痛異常。
月玲瓏強(qiáng)撐著意念,全身如千萬螻蟻啃噬又似銀針入體般的疼痛讓她額頭不停冒出細(xì)密的汗珠,眼前模糊出現(xiàn)一個身影,鼻尖淡淡的龍涎香讓她安心,昏睡穴一痛,她沉沉睡了過去。
月玲瓏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個昏暗的屋子里,只一張床、一張桌子、一條長凳,坐起來提氣,一切如常,自己剛才究竟是怎么了?為何全身疼痛、提不起內(nèi)力?還有,昏迷之前那人是誰?他身上的味道似乎很像,像誰呢?起身打算出去,外面?zhèn)鱽硇┞曇簟?p> “喂,你誰???不許進(jìn)”
唐子離一路循著月玲瓏留下的標(biāo)記過來,到這門前便消失了,正想進(jìn)去看看,卻不知從哪冒出來一個灰不溜秋的女子攔住了他。
“你又是誰啊,憑什么不讓我進(jìn)?”唐子離偏要進(jìn)去。
“我,這是我家,我說不讓你進(jìn)你就不能進(jìn)?!?p> “就你這小東西還能攔得住我?”唐子離一閃身。
“子離”月玲瓏從屋里出來看到唐子離有些驚訝。
“姐姐,你醒了?!蹦桥映铝岘嚺苓^去挽住她的手臂。
“姐姐?”月玲瓏把手抽出來,“你帶我進(jìn)來的?”
一旁的唐子離一頭霧水。
“不是,是個好看的公子,他還給了我些銀兩讓我好生照看你,后來有人來找他,他就先行離開了?!?p> “好看的公子?”月玲瓏疑惑。
“大家都叫我小泥鰍,姐姐也可以這般叫我?!毙∧圉q笑盈盈地看著月玲瓏,“姐姐也好看?!?p> 唐子離尷尬,看著這兩人不知說什么,走到月玲瓏邊上,嘆一口氣,“手”。
月玲瓏乖乖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