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巫術(shù)大師

　　我不斷做著噩夢，在夢中追逐著轉(zhuǎn)瞬即逝的幻影，終于什么都沒記住。

　　我聽見拉米亞的抽泣聲。

　　久楠說：“孩子，我們....盡力了?！?p>　　不祥的預感，讓我如臨滅頂之災。

　　拉米亞說：“手術(shù)沒成功嗎？”

　　久楠說：“很失敗，我從來沒這么失敗過，連最小的部件都沒更換成功?！?p>　　拉米亞問：“他能活下來嗎？”

　　久楠說：“能，但是....”

　　拉米亞急道：“但怎么樣？”

　　久楠說：“但他沒能增強哪怕一根手指頭，真令人失望透頂。”

　　我恨這老太婆，她有什么話不能一口氣說完嗎？

　　拉米亞松了口氣，說：“那又怎么樣？只要他活著就好?！?p>　　久楠說：“手術(shù)還....可能影響他那部分功能?！?p>　　我頓時緊張得像是即將被殺頭。

　　拉米亞問：“什么？什么...功能？”

　　唉，我純潔的妻子，你有時太過正經(jīng)，這不是明擺著嗎，這個惡毒的老賊婆她......

　　久楠：“他的腦部被麻醉太久，在一個月內(nèi)也許會有些古怪?！?p>　　我認為久楠是在故意拿我開涮。

　　久楠說：“來吧，親愛的，我親自送你們?nèi)ゲ》俊！?p>　　我聽到推車移動的聲音，病床晃動，朝前行進。拉米亞問：“怎么回事？體測報告不是說他很適合改造嗎？”

　　久楠說：“是這樣，我們起初打算先換他的肺，但他的血里有毒，滲透過醫(yī)生的手套，把醫(yī)生弄暈了。我們試了許多方法，可沒找到合適的手套，只能作罷?！?p>　　拉米亞嘆道：“他的體質(zhì)本就特殊，我看無需強化，就這樣挺好。而且他的劍法高超，我親眼見到他用刀刃發(fā)射出不弱的能量，殺死了一個怪物?！?p>　　久楠點頭道：“那是劍盾會所謂的念刃?！?p>　　拉米亞問：“念刃？”

　　久楠說：“我曾經(jīng)認識一位擅長念刃的老手，他告訴我他們精通神秘學，能夠?qū)⒁庵巨D(zhuǎn)化為向外發(fā)散的力。嗯，我可以把朗基努斯介紹給那人，我記得那人住在第十五層，他或許能從那人那兒學到點東西?！?p>　　唉，我已經(jīng)精通了念刃，學無可學，那所謂的老手在我面前只是班門弄斧罷了。

　　我聞到藥水刺鼻的氣味，他們將我抬上了一個病床，久楠說：“好好照看你丈夫，向他表示我的歉意，因為我不小心把手術(shù)刀留在他胃里了，等下周我會幫他取出來。”

　　拉米亞急道：“喂！”

　　久楠笑道：“你呀，就是太容易上當，他沒事，很快就會好的。”

　　病房中只剩下我和拉米亞，拉米亞親吻我的額頭，我想擁抱她，可麻醉的藥性還沒過去，他們下藥的量也太大了。

　　我記得在古代書中看到過一招，叫做醫(yī)鬧。我可以裝得半死不活，賴在游騎兵營地，不訛個千百萬的我就不走?，F(xiàn)在的我，無疑具有了施展這種妙招的所有條件。

　　時過境遷，然而祖先們偉大的智慧是永不過時的。

　　拉米亞哼著小曲，坐在我身邊，她的嗓音可比乏加的好上太多。

　　忽然間，廣播中有人說道：“拉米亞上校，拉米亞上校，有突發(fā)狀況，請立即前往第八十層待命！”隨后報上了一串密碼。

　　拉米亞咒罵了一聲，輕輕撫摸我的臉，說：“別擔心，我立刻回來?！?p>　　我親愛的妻子，你為何如此溫柔體貼？我發(fā)誓，如果我將來成為執(zhí)政官，將讓你享受無極的富貴。

　　她走后沒多久，我聽到另一人的腳步聲朝我走來，那無疑不是拉米亞，因為那人的腳步聲很輕。

　　我想大叫，可張不開嘴，而且那人用一塊布遮住了我的臉，只露出我的鼻孔。我心里直喊：“我錯了，我錯了，我絕不會干醫(yī)鬧這種事?！比欢l(fā)不出任何聲響。

　　他把我挪到了推車上，隨后朝外逃，一路暢通無阻，不久，我聽到電梯叮咚作響，我心中祈禱：“乏加，乏加，快替我報警。”

　　謝天謝地，乏加女神聽到了我的禱告，她說：“你在哪兒？我立刻通知久楠?！?p>　　我想：“我怎么知道？我現(xiàn)在根本就是個植物人?！?p>　　這時，我能睜眼了，不巧的是，那人發(fā)現(xiàn)了我，他是個臉色灰白的短發(fā)男人，他眼中綻放紅光，于是我又昏睡過去。

　　我發(fā)現(xiàn)自己坐在一張輪椅上，被繩索綁住了手腳，這一次我認為我能夠動彈，徹底恢復了活力，但我不打算暴露，以便能突然發(fā)難，從這群綁匪手中逃脫。

　　綁匪中有人說：“他眼球轉(zhuǎn)動恢復了常態(tài)，他醒了?！?p>　　我憤怒地睜開眼，瞪著綁匪，他們都穿著白大褂，戴著古怪的三角帽，遮住了整張臉，只露出眼睛和嘴巴。

　　我處在另一個...手術(shù)室，這里是手術(shù)室嗎？我見到地上畫著六芒星，六芒星上燃著蠟燭，六芒星中央有個手術(shù)臺，手術(shù)臺上鋪著一張浸染了不知道是羊血還是牛血的毯子。

　　但愿不是人血。

　　我不料黑棺中還有這種地方。

　　我問：“你們說清楚，這是要做什么？我是邁克爾侯爵的朋友，你們這罪行會有什么后果，你們心里清楚！”

　　其中一人拿著手術(shù)刀朝我走來，我說：“誤會！全是誤會一場！我們也可以和睦相處，我一直很尊敬你們?！?p>　　那人喊：“你甚至不知道我們是誰?！?p>　　我確實答不上來。

　　那人身后的一個綁匪說：“奇怪，明明對他用了吐真劑，為何沒用？”

　　拿手術(shù)刀的綁匪說：“他的血液有不弱的毒性，連瓦爾基里聯(lián)隊的軍醫(yī)手套都能滲透，或許吐真劑被他中和了?！?p>　　我沉住氣，我感到我的影子似乎能活動。

　　影子或許不能觸碰正常世界的實體，可我會石杉的劍術(shù)，我能把影子化作念刃，造成破壞。

　　我聯(lián)系不上乏加，可認為局面并非完全無望，不妨和他們周旋。

　　拿手術(shù)刀的綁匪說：“給他加大劑量！”

　　我鉚足勁兒驅(qū)使影子，可慢了半拍，他們把針劑注入一根塑料管，我看著那塑料管延伸入我血管里。

　　我的頭似乎霎時重了百倍，可我意識清醒，這吐真劑（鬼知道有什么用）依然無效，為了防止他們進一步采取措施，我裝作昏了頭，希望能蒙騙過關(guān)。

　　有人說：“起作用了?！?p>　　他們都除下面罩，我一個人都不認識，有一人是潛入瓦爾基里聯(lián)隊的奸細，他似乎也是邁克爾的同類，或者說是嗜血型狂犬病患者，因為他的雙眼能發(fā)出催眠人的光。此人說：“早就該生效了，我的催眠術(shù)加上吐真劑，他怎么可能抵抗得??？”

　　主刀醫(yī)生——那個拿手術(shù)刀的綁匪——說：“可別危及他的性命，我們還要改造他。”這人是個圓臉的老頭。

　　另一個瘦瘦高高的男人說：“聯(lián)隊的人殺了吉良，我們可不能白白損失了精英。”

　　他們....他們是麥宗實驗室！麥宗實驗室在聯(lián)隊里有密探！他們現(xiàn)在是要殺我為吉良報仇？可他們早就可以動手了。

　　主刀醫(yī)生說：“把將要移植的圣體取來給我！”

　　我想起吉良那凄慘的模樣，不禁心驚肉跳，但強迫自己鎮(zhèn)定，打算看看他們接下來想做何事。

　　他們推來一個大箱子，箱子里是一個個玻璃器皿。主刀醫(yī)生說：“吾乃費爾亥爾，此次黑契約儀式信徒之首，亦是即將賜予眼前愚者啟示的施恩者，請上界者聆聽吾等祈愿，讓這愚者能皈依吾教。”

　　他的聲音比無水村的太陽王更惹人厭惡，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些什么。

　　費爾亥爾說：“魚刺·朗基努斯，我是為了你好，你明不明白？”

　　他叫錯了我的名字，我想破口大罵，但突然記起我現(xiàn)在正裝作被藥物強迫順從，我說：“我明白。”

　　費爾亥爾笑道：“很好?！彼钢莻€已經(jīng)暴露身份的密探，說：“閣下看到了你的體測結(jié)果，你也是墮天使之子，神靈的后裔。瓦爾基里聯(lián)隊的人根本不知道你高貴的身份，妄稱你是變異者，哼，他們真是褻瀆而無知?！?p>　　我想告訴他，他們把這里搞得鮮血淋漓，其實也是萬分邪惡，十足瀆神。

　　費爾亥爾說：“天意使然，瓦爾基里的手術(shù)失敗了，你沒能進一步得到強化，你難道覺得這是巧合嗎？不，這是神顯靈了，是神讓我們有機會救贖你，讓你來到我們這一邊，接受我們的恩賜?！?p>　　我忍不住說：“能付我個幾千萬嗎？”

　　費爾亥爾臉上變色，他說：“不行，我們的虔誠不能用金錢衡量，但我們會賜予你超越金錢的好處。”

　　這群黑棺中的大人物，嘴上都說的偉大之至，一旦要他們付錢，一個個都扣扣索索的。

　　費爾亥爾說：“這儀式必須要讓你充分明白我們將要對你做的事，也必須要你親口承認接受，你現(xiàn)在會答應我們的，對不對？因為我們的本意也是為了造福人類，終結(jié)這苦難的時代?！?p>　　如果吐真劑真的有效，我說不定會順著他的意思，但現(xiàn)在他可全盤失算了。

　　慢著，如果我不答應，他會不會殺人滅口？

　　費爾亥爾取出一條不斷蠕動的紅色龍蝦，但這龍蝦長著人臉，鉗子好似利爪，我每一根毛發(fā)都因寒冷而豎了起來。

　　費爾亥爾緊盯著我，把龍蝦對準我的嘴，說：“來吧，答應我，接受上界者的力量，你將在瞬間擁有超越一切人類的體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