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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埊藥方

大暑番外

中埊藥方 彼安東家 2398 2020-07-22 11:26:29

  寫在之后的某一年的夏天。

  天還沒亮,我的房門就被敲得震天響。

  瘋子在外頭扯著嗓子嗷嗷信天游,我給他喊得毛了,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抬手提起擱在桌上的刀鞘,從窗戶口甩了出去。

  外面嗖嗖兩聲,我一捂被子重新把自己裹成個粽子團吧團吧塞好。

  昨天晚上蒼術(shù)他們在院兒外頭靠溪燒烤,光羊腰我就吃了五六串,外加冰啤酒玩兒命似的灌,結(jié)果就導致今天早上起來我的嘴巴出滿了口瘡,根本張不開嘴。

  上了火人就容易燥熱,更別說今天是全年最熱的時候。

  所以瘋子這時候來煩我,我真就很想把他塞進藥爐子里煉丹。

  家伙在外頭嚎了二十多分鐘,后來就沒了聲音,我以為他放棄了,于是安安生生接著睡覺。

  結(jié)果,過了十分鐘,就在即將睡著的時候,丫的搞了個嗩吶來!

  我立即就給嚇得從床上蹦了起來,連鞋都沒穿光腳沖了出去。

  就看見瘋子得意洋洋地邊吹邊朝我挑眉,我二話不說上去就跟他練起了招。

  外面已經(jīng)半晌午,日頭正盛,光腳站在地上甚至還有些燙得慌。我瞥見旁邊的竹椅,三步化作兩步踩了上去,一個回旋踢朝瘋子發(fā)起攻擊,被他閃身躲過,順帶把嗩吶擱在了石桌上。

  我很想罵他,但是怎奈嘴巴里全是口瘡張不開嘴,只能用表情表達憤怒,不過這種攻擊力度對瘋子的臉皮厚度來說是沒有用的。

  “哈哈哈哈哈,小朋友脾氣還挺橫氣?來來來瘋爺我專治火力旺!”瘋子朝我挑釁似的擺擺手,接著朝后大跳了三步,輕輕一蹬墻邊的推車,借力翻騎在了院墻上。

  炙熱的陽光刺在我眼睛里,連帶著看瘋子的身影都有些泛光。

  這幾年來瘋子一有機會就給我喂招,可以說是毫無保留了。文王也會時不時糾正我一些動作步法,大多是瘋子的身手里那些太多強硬狠絕的招數(shù),經(jīng)過文王一修正就變得靈活敏捷了很多,我練起來也不算吃力。

  因此現(xiàn)在即使我還打不過瘋子和文王,但起碼能防身自保。死瘋子就是看中我這一點,天天來我這兒找樂子給自己增加自戀值。

  尤其是這兩年,他就像一只小蜜蜂似的幾乎無時無刻不在我身邊嗡嗡嗡,每一次練招最后都以某一方掛彩而結(jié)束,當然絕大部分時候就是我,可他卻似乎永遠樂此不疲。

  “別跑!”

  我扯著黏疼的口腔沖他喊道,瘋子露出一個很好看的笑容,然后翻身消失在墻頭那邊。

  我從院門跑出去,就就看見他已經(jīng)跑到了溪邊。

  清亮亮的溪水飛濺著珍珠似的水花,嘩嘩作響。

  瘋子踩在岸邊的石頭上,我低頭隨手撿起腳邊的石子,嗖嗖嗖三下甩過去,瘋子側(cè)身躲過,我借機沖上前去。

  “嘿!昨天羊肉沒白吃!”

  瘋子笑著躲開我的拳頭,一把拽住我的手腕,猛地往下一扥,我吃力半蹲在石頭上,趁機就用手肘砸他的腳,瘋子抬腿,我朝前一步,他又抬腿,最后兩個人被逼退到岸邊,我光著腳踩在布滿青苔的石頭上,腳底一滑摔進溪里,連帶著把瘋子也拽了進來。

  盡管天氣炎熱,但驟然跌進山溪里還是被冰得一個瑟縮,精神立馬就清醒了。

  “哈!”

  瘋子朝我撩起巨大的水花,拍在后背生疼,我一只手撐著溪水底部的石頭,抬腿就是一踢,接著被他扣住腳踝,瘋子兩手搭住鎖緊,我整個人就被騰空從水里抽起。

  我收緊雙臂接著他的力道,當空連翻了兩個圈,同時微微屈膝再猛地一蹬,這一下直踹瘋子胸口,他大笑著松了手,撲通一聲跌回去。

  水花四濺,我一腳踩上堅硬溪石,忽然覺得腳下一軟,低頭一看,絲絲縷縷的暗紅色從清澈的水下滲上來,忽忽悠悠漂遠了。

  瘋子仰面從水里坐起來,看見這景象蹙了蹙眉頭,接著表情一松大罵一聲:“誰他媽昨天喝完酒不扔啤酒瓶!操!”

  大罵的同時翻身而起,打橫把我抱起來就往院子里跑。

  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是怎么回事,就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然后被瘋子抱了起來,扭頭一看,水里豎插著一個半茬子玻璃酒瓶,酒瓶的上半部分估計是被石頭給砸碎了,我落水的時候正巧就踩了上去。

  暗紅色的血瀝瀝啦啦從溪里淌了一路,淌進院子。

  這一插幾乎刺穿了我整個左腳腳背,蒼術(shù)氣得要死,一邊安排車送醫(yī)院一邊把瘋子痛罵一頓,兩個人很快吵嚷起來。

  山下就有縣醫(yī)院,蒼術(shù)死活不讓瘋子跟著去,還說要給文王打電話,瘋子的臉肉眼可見的垮了下來。

  一個手術(shù)做了倆小時,等我回到病房沒多久,文王就來了,還帶著瘋子,蒼術(shù)看到瘋子,冷哼一聲,拿著手機就要出去。

  “蒼術(shù)叔,你你干啥?”

  我連忙按住他,眼見著他的老年機上斗大的幾個字,這是要通知我姥姥的意思啊!

  “我這就是個意外,您可千萬千萬別給我姥姥說!”

  我瘋狂朝文王遞眼色,文王輕嘆了口氣,道:“這事就交給我,您去安排車吧?!?p>  等蒼術(shù)出去了,瘋子才如獲大赦似的伸了個懶腰,撲通一聲坐在旁邊的病床上。

  “坐好了?!蔽耐醯馈?p>  瘋子不情不愿地直起身子,兩只手搭在床沿兩側(cè),沖著我笑:“感覺怎么樣?還疼嗎?”

  我聽著他這“表演式關(guān)懷備至”的問候,簡直要起雞皮疙瘩,要不是文王在,我估計會用另一只腳踹過去外加一句“你說呢?”

  文王不禁扶額看著我倆,道:“天氣太熱,傷口不好愈合,還是要特別注意的,不然會影響以后走路,不是開玩笑?!?p>  “好。”我點了點頭。

  瘋子從柜子上拿了個蘋果,用袖子擦了擦塞進嘴里,邊吃邊說:“這下妥了,還玩兒啥?養(yǎng)著吧你就!”

  我一聽,“玩兒?你什么意思?”

  “小五爺接了個活兒,在廣東那邊,現(xiàn)在好了,本來還想帶著你去漲漲見識,現(xiàn)在就擱家扣扣眼屎吧?!?p>  他毫無同情心地攤了攤手。

  我立馬急了,“能去能去,帶我吧,我能去!”

  “你能去個屁!”他說,指了指我的腳,“不說別的,你能給我不搖不晃站在地上保持一分鐘,瘋爺就帶你?!?p>  沮喪他纏繞著我。

  最后,我只能任由文王安排木通把我塞進車里,在一片蟬鳴聲中送回了山上。

  從倒車鏡里還看見瘋子站在原地,笑嘻嘻地沖我擺擺手,心里那叫一個窩火。

  “木通,你說他們這次什么活?文王連你也不帶?”

  我揪著車窗上的貼紙,問開車的雪中青。

  他像看幼兒園孩子一樣給了我一個“關(guān)愛”似的眼神,“他們騙你的。”

  “啥?”我猛地坐起來,腳上一陣抽疼。

  木通笑得詭異,點了點車載GPS上的一個位置——

  廣東大發(fā)長風游樂主題度假區(qū)。

  “我給定的票!”木通驕傲地指了指自己。

  “操……”我怔愣半天,默默吐出一個字兒。

  媽的腳更疼了。

  我望向窗外,強烈的光影蒸騰著滾滾霧氣,是一個燥熱的夏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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