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不白之冤
正巧兩個月前,同縣的林舉人身患重病,寧宣使計頂替了他的名號參考,本來是想在殿試高中時向皇上啟奏伸冤,沒想到竟然有人查到了他的行跡,意為陷害他落榜。
他及時發(fā)現(xiàn),但是考試已經(jīng)無法正常繼續(xù),于是,他就直接在試卷上寫下了那些責(zé)難圣上與朝廷的話。
最后,寧宣說道,其實他是有意讓事情發(fā)酵的,事已至此,只有將此事鬧得越來越大,才會有人注意到,才有可能逆轉(zhuǎn)。
他不想灰溜溜的回去,他不甘心。
“你這種做法太冒險了,若是你真的高中,也是犯了欺君之罪,左右不是一個死字?!?p> 寧宣苦笑,“那當(dāng)如何?舊日的那些世家避之不及,我寧家三代又被剝奪了科考資格,如果不入朝,何有通天之路可走?”
栩如未接觸過這些官場之事,但是因為肚子里詩書裝了不少,大概也清楚這其中的道理,他喃喃道,“難道就順著你所說的,一路錯下去?”
“只有置死地而后生,方能浴火重生,我已經(jīng)想好了,等這事一結(jié)束,我就去參軍,戴罪立功。”
“你要棄筆從戎?”
“正是,若是此事成功渡過,寧家恢復(fù)昔日榮光,再讓以前的好友幫忙周旋一二,應(yīng)該能戴罪參軍?!?p> 栩如看著寧宣胸有成竹的樣子,驀然發(fā)現(xiàn),寧兄和自己這等只會讀書的人不一樣,他胸有溝壑,怎樣都會有一番作為。
“現(xiàn)在的問題就是,要在那些人對我下手之前,將一切鬧到他們不得不縮手縮腳的地步?!?p> 寧宣一副指點江山的樣子,將所有事情分配好。
“我還說等寧兄回來商量對策呢,看來根本用不上?!?p> “栩如莫妄自菲薄,若不是有兩位幫忙,我一個人恐怕也要吃點苦頭呢?!?p> 栩如一笑,“事不宜遲,我們開始行動吧?!?p> “嗯?!?p> “嗯?!?p> 寧宣往府衙去“自投羅網(wǎng)”擊鼓鳴冤。
栩如往已經(jīng)關(guān)門的考場去轉(zhuǎn),將事情傳得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他還拿出自己所剩不多的積蓄,雇人擾亂視聽。
凝香則去戚府找月若。
于是,一場鬧劇,開始在繁華的京城上演。
……
聽完凝香的話,月若久久未語。
凝香心里著急,卻也不敢再催促。
“我能做什么?凝香,栩如不清楚,但你應(yīng)該知道,我在這個家里沒什么話語權(quán),就連那套宅子都費了我很大的勁?!?p> 凝香啞言。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凝香一驚,連忙低頭。
“瞧,我這身份多好用啊,戚家想借我再上一樓,你想借我救寧宣,我呢,除了不能反抗,什么都得不到?!?p> “小姐……”凝香突然后悔自己的卑劣。
“也罷,誰讓那呆子一悶頭的闖進(jìn)這攤渾水呢。”
“小姐,對不起……”凝香跪了下去,頭抵在地上,披落一地青絲。
“說這些做什么呢,反正看的是那呆子的面子,又不是你的,你敢來,為的不也是這個嗎?”月若笑著,也不去扶她。
“終究是奴婢辜負(fù)了小姐的看重?!?p> “我看重你,不也是想讓你好好照顧他嗎?你做的很好,何談辜負(fù)?!?p> “是。”久久,只有一字回應(yīng)。
凝香知道,出了這個門,她們剩下的那一點主仆情誼將蕩然無存。
同樣的,寧宣的事,將會更加順暢。
等到事情落幕,公子依舊可以入朝為官,做他的清白讀書人。
……
在月若的推波助瀾下,寧家嫡子替考,指責(zé)朝廷的事鬧得滿城風(fēng)雨,栩如對此情況可以說是很驚喜了。
此時寧宣已經(jīng)被府衙收押待審,某種程度上,在生命安全上有了很大的保障,這就是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自古科舉就是朝廷最關(guān)注的問題,于是寧宣的事情一出來,就受到了多方的關(guān)注,沒人能明晃晃的在這種情況下使絆子。
事情有序的按照寧宣的計劃進(jìn)行著,但是此時的他,面上沒有半分喜悅。
事情不到最后一刻,絕對不能放松,而且,他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很快,此案開堂審理,主審官為京兆尹,刑部侍郎陪審。
崔遠(yuǎn)志驚堂木一拍,“堂下何人?”
“小民寧宣?!?p> “你可知罪?”
“知。”
“那你可認(rèn)?”
“認(rèn)?!?p> “……”或許是結(jié)案的速度有點快,連崔大人自己都有些始料未及。
他知道寧宣是誰,所以完全想不到竟然那么輕松的就認(rèn)罪了。
“小民還有話說?!?p> 來了,崔志遠(yuǎn)坐直。
“嫌犯還有何言?”
“小民想狀告當(dāng)今天子?!?p> “什么?”崔遠(yuǎn)志一聲尖叫,有些失態(tài)的站起身,隨即在一旁刑部侍郎的示意下,干咳了一聲緩緩坐穩(wěn)。
“大膽寧宣,竟然口出狂言?!?p> “崔大人且慢,聽他怎么說?!毙滩渴汤删従忛_腔。
“你說?!?p> “小民五年前被抄家,其有不實之罪,而當(dāng)今圣上,不分是非,讓我全家蒙受不白之冤,小民斗膽請被告對質(zhì)?!?p> 與被告對質(zhì)?這不就是想面圣嗎?
崔遠(yuǎn)志和刑部侍郎大概知道今天的案子不會那么簡單揭過,但也沒想到寧家這小輩竟然如此輕狂,半點不按常理出牌。
“大膽?!贝捱h(yuǎn)志不知道心里琢磨些什么,只喝了一聲。
他眼睛微瞇,然后道,“嫌犯寧宣既已認(rèn)罪,直接按口供畫押,打入監(jiān)牢。”
寧宣聞言,微微抿唇,沒有多言,無半點反抗的被捕快押了下去。
這結(jié)果一出,不到半刻,就傳到了所有關(guān)注此事的人耳中。
栩如頓時急了,“寧兄在堂上到底怎么說的,怎么只聞?wù)J罪,不提寧家???”
凝香顯然比栩如鎮(zhèn)定得多,“如今之計,只能等,等到圣上親自過問此事?!?p> “圣上親自過問,這怎么能做到?”栩如不信。
“會的,畢竟事關(guān)科舉與陳年舊案?!?p> “那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將這事繼續(xù)發(fā)散,直接將寧家要平反的事捅出去,再燒上一把火?!辫蛉绠?dāng)機(jī)立斷。
“是?!?p> 兩日后,果真如凝香所說,此案從京兆尹手里轉(zhuǎn)給了大理寺卿,很明顯圣上是要親自得個結(jié)果了。
到此,栩如和凝香的任務(wù)算完成了,剩下的就看寧宣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