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屋里的燭火影影綽綽,把人在墻上的影子襯得格外高大。
“怎么樣?”羅梓明勾起唇角,手指一下一下地在桌上敲著。
上次官制改革后,他也被分了個官職,不大,可也能稱呼一聲羅大人了,可同樣是第一次做官,為什么陸紀(jì)就能立刻當(dāng)上戶部侍郎?
向瑜有些猶豫,用手扯了扯衣角,道:“你剛剛說的,可是真的?”
羅梓明笑了笑:“你不是已經(jīng)求證過了嗎?”
“我只是……再確認一下,真是這樣,我不會放過他。我實在沒想到他竟是這樣一個人,為了得到云兒,不惜敗壞她的名聲,害得我娘如此誤解她!”向瑜說著,用手狠狠地錘了一下桌子。
“行了,”羅梓明站了起來,“就這樣說定了,按我說的做?!?p> 說完拍了拍衣擺,走了。
屋里只剩向瑜,他低著頭,手緊緊地握成了拳,好了很久很久,似是下定了決心,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氣。
這幾天天氣格外好,立春了,陽光也充足,偶爾還能聽到幾聲鳥叫,整個陸府,除了曲韻云之外,應(yīng)該都是心情明媚的吧。
曲韻云坐在房里,把窗戶打開,聞著空氣中淡淡地花香,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在桌上敲著,心里默默地思忖著。
一切好像都準(zhǔn)備好了,沒有漏洞了吧?
過了一會兒,月兒拿著一個包出現(xiàn)了,向曲韻云行了一禮,道:“主子,都準(zhǔn)備好了?!?p> “我……”月兒的眼眶有些紅,“您的恩德,月兒定會銘記在心?!?p> 曲韻云嘆了一口氣,擺了擺手,道:“沒什么恩德不恩德的,你也算幫了我一個忙,各取所需罷了?!?p> 月兒低著頭抹了抹淚。
“你回去后,好好照顧你娘,我給你那些錢應(yīng)該夠了,到時候再找個好人嫁了,就不用寄人籬下了,好好過日子。”
月兒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抽抽涕涕。
“別說那些有的沒的了,你這次把事情辦好,就是對我最大的匯報了?!?p> 月兒輕輕地點了點頭。
“對了,”曲韻云看著她,“上次我叫你去集市上掀的攤子,你后來把錢都補給人家了嗎?”
月兒點了點頭:“補了,我讓他們不要說出去,現(xiàn)在外面的人都說你脾氣暴躁,囂張跋扈呢。”
曲韻云點了點頭,站起了身子:“好了,今天是最后一步?!?p> 兩人帶了幾個丫鬟和幾個侍衛(wèi),去了街上溜圈。
陸紀(jì)已經(jīng)讓她出府了,但每次出府都必須得帶這么多人。
照例,她又掀了幾個攤子,然后去了一個小茶館歇歇腳。
她定了個小雅間,一進屋,她臉色一冷,怒聲道:“月兒!跪下!”
月兒臉上有些懵,但還是老老實實地跪了下來。
“主子……怎么了?”
“怎么了?你問我怎么了?”她冷笑了一聲,“別人的攤子,我想掀就掀,我心里不痛快,都別想好過,怎么著?看不慣了?”
月兒跪在地上有些哆嗦:“沒……沒有?!?p> 身后跟著的其他丫鬟和侍衛(wèi)面面相覷,怕是剛才少夫人掀攤子時月兒姑娘攔了一手,又去安慰了攤主幾句,才讓少夫人發(fā)這么大的火吧。
“你!”曲韻云指了指其中一個侍衛(wèi),“手里的劍給我?!?p> 那侍衛(wèi)臉色一下就變了:“少夫人,這萬萬不可啊,這太危險了。”
曲韻云哼了一聲:“怎么著?我教訓(xùn)一下自己的侍女也輪到你來指手畫腳了?”
“不敢不敢?!笔绦l(wèi)擦了擦臉上的冷汗,過了一會兒突然腦中靈光一現(xiàn),道:“不如這樣,小人身上帶著鞭子,您用這鞭子教訓(xùn)一下月兒,就犯不著用劍這么危險的東西了?!?p> 少爺要是知道你用我的劍傷了自己,非扒了我的皮。
曲韻云心里一笑,正合我意,選你跟著來就是看中了你經(jīng)常帶鞭子的習(xí)慣。
她接過鞭子,往地上一甩,果然好大的聲響,過了一會兒,她道:“好了,你們出去吧,我非得教訓(xùn)教訓(xùn)這個賤婢?!?p> 有個丫鬟來了口:“不行啊少夫人,我們必須時刻看緊你?!?p> “怎么?我是犯人嗎要你們時刻看著?我教訓(xùn)一下自己的侍女也要你們在旁邊指手畫腳?還是說,你們也想承幾鞭子?”
那幾個丫鬟臉都青了,曲韻云說的確實有理,幾人好像沒什么理由去駁,于是便退了出去,只是讓人把茶館四周都守了起來。
一切都安排好后,房里開始傳來鞭子打在皮肉上的聲音,夾雜著月兒的慘叫聲,一聲比一聲凄厲,聽得人心尖直發(fā)顫。
慘叫聲持續(xù)了很久很久,一聲比一聲弱,最后漸漸的沒了聲音,守在房門口的幾個丫鬟臉上神色復(fù)雜,之前明明聽說少夫人是個溫柔聰慧的女子,怎么是這副樣子?
又過了好一會兒,屋里傳來曲韻云的聲音,她道:“來人?!?p> 守在門口的人頓時沖了進去。
血,全是血,空氣中也彌漫著血腥氣,躺在地上的月兒已經(jīng)毫無生氣,臉上血肉模糊。
曲韻云似是脫了力,坐在椅子上,用手托著頭,額頭上還有細細的汗珠,嘴里也在微微地喘著氣。
“這……”幾個丫鬟面面相覷。有個資歷尚淺的轉(zhuǎn)身出了房門開始嘔吐起來。
有個膽大的上前仔細看了一眼,血肉模糊,已經(jīng)看不出本來的面目了。
曲韻云淡淡道:“沒控制住力道,你們把她拖出去吧。”
人是豎著進去的,卻橫著被抬了出來,茶館臨街,里面發(fā)出的動靜早就已經(jīng)被行人聽得清清楚楚,雖然只是個丫鬟,但曲韻云這名聲,必然不太好聽了。
曲韻云走出茶館時,朝雅間里看了一眼,又微微嘆了口氣,走了。
雅間里那個不起眼的茶水柜微微顫抖了一下。
這件事迅速在都城傳播開來,大家都說,陸府少夫人嫉妒成性,殘暴嗜血,心狠手辣,視人命如草芥,一時之間,陸府又處于了風(fēng)口浪尖之上。
陸紀(jì),沒想到吧,這次我自己不逃了,我要你心甘情愿地送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