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花卿墨便不茍言笑,除了每天必要議政論事,其余時間她全都將自己關在少閣殿,不見任何人。
花菲來過幾次,均被她拒在了門外。
直到那天,花菲站在門外,“墨兒,西煥要成婚了?!?p> 此時,距離西煥離開霓裳國已有三年之久。
她手一怵,紙上的那個煥字終是沒成。
花卿墨讓人打開了門,“新娘是誰?”
花菲將故事的原委道出。西煥自那日出了洛城,生無可戀,本要尋死卻被一位農家女救起。因為無處可去,加上此戶農家只有一女,兩位老認也已年邁,為了報恩,便住在了這家。
久而久之,女子對西煥生出了情愫,父母本就不想女兒遠嫁。故而,便萌生了讓兩人成家的想法。
“地址在哪?”
“墨兒,你要干什么?”
“去看看?!?p> 那是一處茅草搭成的農舍,如果不是掛著大紅綢緞,大紅燈籠,根本無法引人注目。
她手握長劍,站在遠處的樹下,眉宇間那不斷從身體里面涌出的寒意,筑成了讓人發(fā)顫的殺意。
她看著西煥與女子站在正堂里面三叩首。堂上兩位老者的喜笑顏開像是一把利劍擦在她的身上,為她心底掠起的殺意添油加醋。
當西煥牽著那女子步入那個貼著大紅喜子的洞房時,她落淚了。
一滴滴溫熱的淚從眼角流出,再滴落到劍鞘上,給那把鋒利無比的劍添上了一抹怨傷。
她抬步走進那間茅舍,不說二話,拔出劍,二老便倒地而死。
西煥聽到動靜連忙跑出,亦沒有來得及阻止。
“爹,娘?!迸訐涞乖诟改傅纳砩希薜盟盒牧逊?。
太吵了,是真的太吵了。
手里的劍再次出鞘,一劍封喉。
西煥看著她,那眼神陌生而哀痛。
他的墨兒變了,變的如此冷酷無情。
看著地上躺著的三人,他連退幾步。轉身離開了茅舍,去到了一處斷崖邊。
他本已是生無可戀之人,成婚不過是為了報恩。不曾想卻給如此善良的一家人帶來了殺身之禍。
當真是罪不可恕。
最后再看一眼她,記住她的容顏。
一處斷崖,一場情愁落幕。
花卿墨伏在崖邊,伸出去的手空空如也。四周的桃花落盡,帶走了她生命中唯一的那道光。
西煥走了,同時帶走的還有往昔的歡樂甜蜜。
伸手,捻住一枚花瓣,那里葬著她一生的歡樂與孤寂,一地的傷春悲秋。
花菲因多年積郁成疾,三年前便傳位給花卿墨。此躺在床上等著花卿墨歸來。她也深知,自己大限將至。
花卿墨剛回到宮里,便被告知花菲病重。她飛奔到花菲的寢宮,跪在床邊。
她握著那雙還是小時候牽過她的手,“母親?!?p> 花菲用力的抬起手,逝去她臉上的淚,“墨兒,母親欠你一句對不起?!?p> “墨兒,你當初跟西煥離開。我是知道的。后來我時常想,如果你們不曾回來多好。”
“母親。”原來花菲成全過他們。只是為何現在才告訴她?
“墨兒,下一世別在生在帝王家了。”說完,便沉沉睡去了。
她蹲在花菲的床邊,她的母親已經永遠的沉睡過去,留下遺言將她與西家三少合葬一墓。
心里很痛,卻沒有淚了。那痛緊緊地抓著她的每一寸肌膚,炙烤著她的每一縷魂魄。像是自言自語,“母親,似乎自你立我為少主以來,我便不再叫你母親了?!?p> “母親,此時的你一定見到了三少對不對?你們等了這么多年。終于在一起了?!彼α诵?,撫摸著花菲有些花白的頭發(fā)。
“我的西煥哥哥也走了。若你在那邊看見他了,幫我好好照顧他。他這一生,太苦了。至于我,等我處理好這些事,便會去找你們?!?p> 料理完花菲的葬禮,花卿墨用了最短的時間處理完了政事。
留下一道遺詔和一封給南無憂的信,便離宮而去。
她站在那處斷崖邊上,想著西煥,張開雙臂,嘴角含笑,向著斷崖谷底翩翩落去。
“姑娘,要過奈何橋,需喝孟婆湯?!碧稍诖采系氖捛迦环路鹇犚娨晃焕蠇D的聲音,睜開眼才知花卿墨從崖山躍下。轉眼間便來到了轉世之地。
花卿墨失神,想起西煥說的三世再見,一陣荒涼。接過孟婆手里的碗,飲了下去,走過了奈何橋。
西煥從三生石的背后走出來,望著那個已經將自己忘卻的女子,“我在此地等你三世?!?p> 孟婆笑笑,再次將一碗忘魂湯遞到他面前,“公子,你等的人已去。這下,你該心無牽掛了吧?!?p> 他搖搖頭,不曾接過,“我與她有三世再約之言。我若喝了,怎么尋她?”眸里星辰點點,一場繁華盛會在慢慢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