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郡城,育英堂堂主府,有一座來月閣。
這座來月閣,乃是堂主夫人的居所,是堂主從外地請來的頂好的工匠,花了數月的功夫方才建成,見了此閣的人,無人不贊嘆不已,紛紛夸道堂主夫婦恩愛非凡。
只是堂主夫人卻好像沒那個福氣享受,只在來月閣里住了幾個月便去世了。堂主傷心之余,也不再過來。
眾人生怕提起故去的夫人,堂主聽到了不高興,惹的一身晦氣,便也沒人再提來月閣,也沒有人還愿意進去。
久而久之,來月閣便荒廢了。
一日,天還未亮,便有一隊九鼎門的弟子來到堂主府門外。
領頭之人上前扣了扣門環(huán),不久便有人開門。
“原來是李兄,敢問李兄帶這么多人來我堂主府,所謂何事?”
被喚作“李兄”之人心里冷哼一聲,自己作為堂堂九鼎門的執(zhí)事,豈是一個小小的門房能夠稱兄道弟的?
不過到底是“宰相門前七品官”,而且自己前來也是有要事在身,耽誤不得,便勉強扯出一絲笑容:
“嗯,勞煩趙兄向堂主通報一聲,李某有大事稟報。”
不久,李姓青年便來到了廳堂里,見到了育英堂的堂主。
“李師侄啊,不知發(fā)生了何事,帶著這般多的人來我堂主府,到底有何要事???”
“還請?zhí)弥鞔笕艘娬?,我等也是奉命行事?!?p> 當下,便將張散一干人被迷倒在天??蜅5氖虑檎f了出來。
“哦?竟有這等事?這倒是怪了,那個商人莫非長了翅膀,飛了不成?”
“堂主大人說笑了?!?p> “嗯。我已很久不理門中之事,很多事即便是想幫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其他的幫不上你們什么忙,不過你們想要找人,我自然會配合一二?!?p> “大人說笑了,我們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堂主大人一向淡泊名利、不求權勢,那個商人又怎么會在大人府中呢?我們只是稍稍的轉轉,絕不過多地驚擾了大人的?!?p> “師侄這是哪里的話,此事事關重大不可放過任何人,我又豈能例外?管家,帶他們下去仔細的找。”
“請吧,李執(zhí)事。”
李執(zhí)事在管家的帶領下,找完了一處地方,便在挨著的下一次處地方接著找。
不久,便查到了來月閣。
“趙管家,我們都知道堂主大人的為人,不會窩藏要犯的,此來也只是上面要求的,每一處都要查,這才過來例行公事的,不用查這么嚴。而且查了這么多地方都沒有,可見真的沒有?!?p> “李執(zhí)事這話就不對了,若是不查完,這瓜田李下之事,若傳到了外面,到底落人口舌,我們即便是清白的,也說不清了。還剩下這最后一處地方,還是查完得好。”
說著,趙管家便領頭進了來月閣。
這來月閣的事,李執(zhí)事也聽說過??粗@里荒廢的樣子,想必沒幾個人會過來,以堂主的為人,為不會做那等事。
李執(zhí)事原本不愿進去,可見趙管家進去了,便嘆了口氣,跟著進去了。
“兄弟們,四處找找吧?!?p> 不久便搜尋完畢,前來稟報:
“已經找過了,也沒有。”
李執(zhí)事不禁嘆了口氣道:
“趙管家,這下可以了吧,貴堂主府真的沒有?!?p> 隨即,便和趙管家客氣了一番,便帶著人風風火火的去了下一家。
看著李執(zhí)事一干人走出府門后,趙管家這才松了口氣。
前面每一處那般仔細的搜查,一是為了博得李執(zhí)事的信任,二是消磨他的耐心,全都是為了查最后一處地方做準備的。
吩咐門房關上門后,管家來到了堂主的書房里。
“啟稟堂主,那個李執(zhí)事并沒有發(fā)現任何異常。”
“嗯,做得好。沒想到還是出了意外,竟然有人提前回了天福客棧。不過好在我們動作夠快,這才沒有露出馬腳?!?p> “你今晚也辛苦了,把來月閣的人看好,別讓他跑了。下去吧。”
育英堂的堂主,在管家走了之后,整個人開始放松下來,緩緩的閉了雙目,靠在了椅子上。
也只有一個人的時候,他才能放松下來。
當初,他只是育英堂的副堂主。
育英堂的堂主,是現在的崔副堂主。
另一位副堂主,便是當今的賈長老。
當時,崔副堂主在三人中勝出,奪得了晉升長老的資格。
可讓誰也沒想到的是,他不肯就任長老之位,卻把機會讓給了當時的賈副堂主。
按照原本的規(guī)定,當時的崔堂主升到長老后,堂主之位便空了下來,接著需要由奪得第二的人來繼任堂主。
可是崔堂主把機會讓給了取得第三的賈堂主,那他取得第二的、可以繼任堂主的成績,便相當于作廢,因為堂主還在。
門里為了補償他,便升了他為堂主。
隨后,賈副堂主變成賈長老后,崔堂主變成了崔副堂主,而他則由原來的趙副堂主變成了趙堂主。另一位副堂主,由下面的一個老執(zhí)事繼任。
此后賈長老一直對崔副堂主心懷愧疚,連帶著對趙堂主心懷不滿,一直處處針對他。
老門主在的時候還好些,賈長老不敢太放肆??墒请S著賈長老勢力一天天變大,老門主故去,門中再無人肯幫他。
此后,有賈長老在背后撐腰,崔副堂主對于堂主之位,更加肆無忌憚。
而趙堂主自己,只能避其鋒芒,勉力支撐。
后來,從內門來了一個余姓執(zhí)事。趙堂主能夠關注到他,還是因為這個人的努力。
接著,便有一個想法浮現在他的腦海里。
后來,那個自老執(zhí)事繼任的副堂主退位時,趙堂主很少見地違背了崔副堂主的想法,把那個余姓執(zhí)事拉上了副堂主之位。
那個余姓執(zhí)事一直都很努力,各項評選副堂主的標準也都達到了,只要他自己不放棄,自己只需要按照規(guī)定行事,別人又能說什么?
余執(zhí)事變成余副堂主之后,果然也還是一樣的努力。
接著,趙堂主便不再管崔副堂主針對余副堂主的事。
畢竟,自己扶植余副堂主這樣的人上位,本就是為了牽制崔副堂主,自己就可以抽出身來,坐山觀虎斗。
果然,這個余副堂主投靠了門主一派。
自己毫無依靠,只能驅虎吞狼。
一開始,余副堂主還比較稚嫩,和崔副堂主斗的如火如荼,兩個人根本就顧不上自己。
因著余副堂主這個棋子,門主一派的勢力逐漸壯大,兩個人的實力也開始慢慢地接近,再有大動作,便要元氣大傷。
所以,他被架空了。
雖然早就料到會有這么一天,可他心里還是很憤怒,但是又無可奈何。
被架空后,無事可做,便整日里在九鼎門各處的山峰間留連,得了個“不慕名利”得稱號。
在他聽來,這個稱號日日都在提醒著,他是是個失敗者。真是個莫大的諷刺。
過了很久,當趙堂主上一個隱秘的山峰,一寸一寸地用腳丈量著山路,看著已經厭煩了的風景。
讓他沒想到的是,竟然也有人會在這種人跡罕至的地方。當他逐漸深入時,竟然遇到了一個女人。
從這個女人的口中,他聽到了賈長老的名字,知道了張散的名字。
他明白了,這個張散既然提到了賈長老的名字,就一定和崔副堂主有關系。
那一瞬間,一個計劃在他心里浮現。
趙堂主告訴那個女人,他有辦法讓她下山,只是不能透露絲毫有關于遇到他的事,不然,她和她丈夫都會有性命之憂。
趙堂主在一個大雪天,悄悄地避開所有人,帶著那個女人到了余副堂主的必經之路附近,又叮囑了一番,便趁著大雪回去了。
那天,鵝毛般的大雪不住地落下,很快便覆蓋了地上的腳印,掩蓋了所有的痕跡。
那一日,余副堂主在回房的路上,見到了一個不住咳嗽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