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相親這事,李鳳的臉色一下變得很不自然,臉上就像籠罩著一層霜,令人不敢靠近。
相親本來是件高興的事,可李鳳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因為相親當天,她馬不停蹄到媒婆事先訂好的包廂,在里面足足等了一個小時,硬是連對方是什么鬼都沒瞧見,這才知道被放鴿子了,最后不得不負氣離場。
瞧女兒臉色不咋地好看,也不說話,李婉再也不淡定了,著急的詢問,“怎么了?吹了?”
“我李鳳條件得天獨厚,才看不上那種沒教養(yǎng)的貨色,這事翻篇了?!?p> 礙于面子,李鳳并沒有把實情向母親坦白,而是選擇說一個善意的謊言。
“不應該呀!你梅姨說江龍一表人才,是個富有內(nèi)涵的闊少,有你說的那么差嗎?”
提起江龍,李鳳氣不打一處來,無論是跟自己相親的江龍,還是剛在村委會碰面的江龍,她都恨極了!
以李鳳的智慧,在村委會見江龍第一眼時,就覺得他不是跟自己相親的那個江龍,只是同名而已。
畢竟,江龍這個名字,全國不知道有多少。
“梅姨梅姨,這下我的臉被她丟大了?!崩铠P怒氣沖沖的埋怨,拖著密碼箱走進門。
美女相親不成,有種被戲弄的感覺,這才把怨氣沖媒婆撒。
“不滿意再相親,以我女兒的條件,定當要物色最好的夫婿?!崩钔裾f著把門給關上,倒是顯得不怎么緊張,對女兒完全有信心。
的確,李鳳確實有值得李婉驕傲的資本。
別說文憑,光美貌就令男人垂涎三尺。
“暫時不相親,我這次回來不走了?!崩铠P把箱子推一邊,側(cè)身倒床平躺,顯得疲憊不堪。
確實,經(jīng)過幾天的奔波,可把李鳳折騰得夠嗆,那是人累心也累。
“啥?”聽女兒回來不走了,李婉的神經(jīng)質(zhì)一下爆棚,臉色大變,說話的聲音連十米外的人都能聽見。
“回家鄉(xiāng)發(fā)展,陪在你身邊不走了?!崩铠P說著翻過身,不敢正視母親憤怒的目光,早知道她會反對自己回農(nóng)村。
“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發(fā)展個屁,明天就給我回城市發(fā)展去?!鼻婆畠赫J真的模樣,李婉真急了,邊說邊把她的身子翻過來。
“城市套路深,我選擇回農(nóng)村?!崩铠P突然站起來,雙手抓住母親的臂膀,哀求的眼神望著她,“媽!我是認真的,已經(jīng)在村委會報到了?!?p> 李婉聽后簡直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這是自己調(diào)教出來的女兒、不敢相信女兒的目標這么渺小,搖搖頭后使勁推開她,“媽知道你相親失敗受了委屈,別任性了好嗎?”
“媽!從小到大,我什么都聽你的,這次就讓我任性一回吧?!?p> 李鳳心里也不好受,知道母親對自己寄予厚望,希望自己像天上的星星一樣閃亮發(fā)光,打死都不會讓自己回農(nóng)村,這才事先瞞著她,來個先斬后奏。
這對母女的想法完全是背道而馳,不可能達成協(xié)議,尤其是李鳳沒有一點法子能說服母親。
但是,為了夢想、為了心中那一槍熱血,李鳳已經(jīng)做出了永不妥協(xié)的決定,哪怕是母親不認自己,也毅然決然的要留在家鄉(xiāng),擔當起興旺家鄉(xiāng)的使命。
因此,李鳳決定跟母親任性一次。
就一次!
然而,這一次的任性,足以毀掉李鳳將來的人生。
母女倆的較量就像是一場賭局。
既然是賭局,就一定會有輸贏。
李婉輸不起,李鳳能有今天非凡的成就,是她從小調(diào)教的結果,平時省吃儉用,甚至是砸鍋賣鐵,這才把女兒供出頭。
而如今,李鳳放棄大好的前程,選擇回鄉(xiāng)發(fā)展,這無疑是在李婉心窩上捅上一刀,讓她如何受得了。
李鳳也輸不起,但是賭注已下,她必須繼續(xù)賭下去。
她賭的是青春、賭的是一生!
“你混蛋!”李婉真的生氣了,突然有種一下回到解放前的感覺,含著淚花,揚起手掌就給女兒一巴掌,邊哭泣邊訴苦,“如果只是讓你在農(nóng)村發(fā)展,我何必付出一生的心血,你這書是不是讀傻了、你這研究生都研究什么了,別人研究出國深造、研究找份體面高薪的工作,再不濟也是研究如何嫁個好男人,而你研究來研究去,結果回農(nóng)村,這個破地方窮了幾千年,你還能研究出花來不成?”
吃了母親一巴掌,李鳳一點也不覺得委屈,倒是覺得委屈的是母親,她太愛自己了、太在乎自己了,自己的成就就是她的成就。
“媽,現(xiàn)在國家加大對貧困地區(qū)扶貧,我們村有很多資源可以利用,只要能引來有錢人投資,脫貧致富一點也不難?!?p> 李鳳安慰母親的同時,也暗自說了一些對家鄉(xiāng)的看法。
“說的比唱的還好聽!”李婉完全不贊同女兒的觀點,帶有怨氣的眼神瞪著她,“就算你說破天,老娘也不會讓你留下來,要么回大城市謀個好的前程、要么別進這個家門,去你的村委會瞎折騰?!?p> 果不其然,李鳳真的沒法子說服有教條主義者的母親,接下來她只有做出選擇。
選擇是痛苦的,可她必須選擇。
李鳳不假思索拖起密碼箱,含著淚花望母親一眼,“媽,那你多保重,我就在對面的村委會,需要幫忙就叫我。”
“一個個腦子進水了,不思進取?!崩钔衲樁季G了,破罵著將女兒推出家門,看起來有些絕情。
其實,她心里比誰都痛苦!
外來的江龍被李杰逼著不走,現(xiàn)在自己的女兒又回來瞎折騰,李婉還真是弄不明白了,甚至懷疑自己真的老了,有點不適應社會發(fā)展的步伐。
李鳳剛出門口,就碰上姍姍來遲的陶金。
陶金自然是聽到母女倆吵鬧,這才刻意過來瞧瞧,恰恰碰上李婉把李鳳推出家門的一幕,頓時深感疑惑,想起這對母女關系一向很好,好奇便問,“怎么了這是?”
“女兒白養(yǎng)了,繞地球跑一圈,結果回鄉(xiāng)發(fā)展,這是想誠心氣死我?!?p> 李婉當著陶金的面訴苦,希望女兒能回心轉(zhuǎn)意。
結果,李鳳那是聽而不聞,依舊拖著密碼箱朝村委會走去,一副不撞南墻不回頭,見了棺材也不落淚的節(jié)奏。
“死丫頭!有種別給老娘回來。”瞧女兒依舊我行我素,李婉知道就算是火車頭也拉她不回,站在門口提高嗓門怒斥。
“先消消氣,咱們慢慢給她做思想工作?!碧战鹨荒樏H唬瑢铠P的做法很是不解,邊安慰邊扶李婉回屋。
此刻,江龍站在村委會門口,見李鳳拖著密碼箱回來,已經(jīng)隱約猜到原因,似笑非笑道:“歡迎回家,以后咱們算是同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