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風(fēng)起
柴雪自然不是個束手就擒的人,如今還未到山窮水盡的時候,怎能就此言棄。
她料想薛蟠定是做了甚擺不平的禍?zhǔn)?,才要禍水東引,將親妹妹拿去贖罪。說什么一表人才,多半是滿面紅瘡,能與薛文龍志同道合、臭味相投之人,其言行舉止可想而知。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薛文龍見寶釵如往日一般溫順,更是篤定自己這樁買賣做對了,況且他轉(zhuǎn)述與事實(shí)雖有出入,但那恩公一行人的品行端正卻是實(shí)打?qū)嵉摹?p> “妹子,你可真是叫哥哥我省心啊?!?p> 薛蟠欣慰一笑,若真能完滿結(jié)姻,也能為薛府東山再起添一份助力,行商坐賈能陪送幾個得力保鏢,人身安全更有保障。
“只是……長公主所贈金釵該如何是好?”
柴雪眸光一閃,計(jì)上心來。太太一心想攀附權(quán)貴,長公主之舉更是叫她目見曙光,怎會輕易放棄到嘴的鴨子。而薛蟠與人締約,似是無奈應(yīng)允,呆霸王諢事沒少作,想來那人是以他薛文龍性命要挾才得手的。論妹兒姻緣與自個兒性命孰輕孰重,那當(dāng)然不言自明。
不若叫他二人先鷸蚌相爭,自己且先做壁上觀。只要從中挑撥是非,不怕他二人拱不起火來。
薛文龍知道其中秘辛,撇撇嘴,慢悠悠道
“這事本就是咱家做得不厚道,事已至此,我也全同你掰扯清楚?!?p> “你那金鎖可還戴著?”
寶釵聽從母命,加之薛姨媽派金鶯兒來日日監(jiān)察,自然金鎖不想戴也得戴著。水杏眸眨巴眨巴,應(yīng)一聲是。
“之所以媽叫你戴著那金鎖,是因?yàn)榻瘊L兒的媽,也就是金香的妹子,給她出的主意?!?p> “你那上面刻的是,不離不棄,芳齡永繼。”
“這話和那榮國府賈寶玉的所戴美玉上,莫失莫忘,仙壽恒昌,正好是八字讖言。”
說到此處,那薛蟠冷哼三聲,似是話里有話。
“那……寶兄弟可有甚過人之處?”
不然,這薛姨媽為何要裝神弄鬼唱一出好戲,要去哄騙榮國府的一干人。
“非也非也,此人風(fēng)流成性,不求功名,抓周之日竟擇了女子所用的胭脂來吃。”
薛文龍是看不起這種玉面小郎君的,畢竟自個兒尚有份營生,他賈寶玉算個什么只會吃喝的蛀蟲。
柴雪見他不喜寶玉,多半更是藐視世家公子那些個腐敗墮落的生活方式。
“大丈夫應(yīng)建功立業(yè),沒想到寶兄弟是這樣的人?!?p> 見妹子并無反駁,心中更有幾分愧,若不是今日之事,說不定就由著媽將他千好萬好的妹子賣給榮國府了。
“我瞧著這些勛貴都是一丘之貉,長公主有二子,長子早已成家,幼子頑劣,這才能相中你?!?p> “可這禮已收,就沒有退回的道理?!?p> 是啊,凡事講個先來后到,薛府已收了這金釵,意思便是有意垂青,過幾年再行嫁娶之事。如今半路殺出個救命恩人,身份不及長公主之子貴重,若拒絕前者接受后者,那這不是打人長公主的臉嗎?
薛蟠沉吟片刻,托著下巴琢磨好一會兒,忽然道。
“此事我與娘斡旋商討,看看是否還有轉(zhuǎn)機(jī)。”
柴雪聞言輕松之余,未免覺得唏噓。薛姨媽為了更高利益,原本煞費(fèi)苦心準(zhǔn)備嫁的寶玉也可以放棄。而薛蟠為了利益,也敢忤逆不孝。只有她柴雪,被兩方利益拉扯左右,像隨波逐流的浮萍,無處棲身。
“明日長公主召我去陪她游園,屆時探探口風(fēng)吧?!?p> “這也好。”
柴雪同薛蟠福身見禮,隨后轉(zhuǎn)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