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這是東籬國國都外的一個無名的小山頭。
茂密的竹林之中,風吹動,高聳的竹子枝葉相互糾纏碰撞,發(fā)出“簌簌”的響聲。竹林深處,獨獨一塊無字碑立在那里,略顯孤寂。
怕是鮮少有人知道,這里是二十年前驚才艷艷、聞名東籬的左丞相府夫人――皇甫淺最終的長眠之地。便是有人知道,怕也是不相信的,想當年皇甫淺的名字可是響徹整個國都的,如此女子死后竟然沒有入了夫家的祠堂,就連墓碑上都不能刻上自己的名字。
想當年威武將軍府大小姐皇甫淺十里紅妝嫁給剛上位不久的左丞相歐陽恒,使得都城中多少閨中小姐羨紅了眼,又有多少才子傷透了心,而如今佳人已逝,又有多少人還能夠記起那個曾經(jīng)那個笑意溫婉的女子呢?
人世便是這般涼薄,你名利雙收時,人們會艷羨,會嫉妒,會吹捧;你活得落魄時,人們會嘲諷,會譏笑,會踩上一腳;你永遠離開時,人們會回憶,會想念,但最后又歸于淡忘。
就像是一顆石子落入水中,濺起水花后又泛起層層漣漪,但最后還是歸于平靜。
那些曾經(jīng)的虛榮名利在生死面前根本不值一提,生不帶來,死了,也帶不走,只可笑的是還有人將它看得比生命更重。
此時,一個白衣女子正跪在那無字碑前,如瀑的長發(fā)披在身后,僅僅用一根白色的絲帶松松垮垮地系著,更令人驚訝的是她的臉上戴著一個銀白色的玄鐵面具,遮住了她上半張臉,上面刻著精致的曼殊沙華,花開正艷,只露出一雙淡漠的大眼睛和圓潤光潔的下巴。
便是這般半隱半現(xiàn),才使人更想要窺探她的容顏。
“淺姨,我回來了?!?p> 一陣沉默過后,她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幾分隱忍的恨意,“無論是您的恨,還是我的仇,我都會親自動手,一定會讓他們付出代價,讓他們生不如死……”突如其來的大雨吞沒了她的聲音,但她卻沒有任何動作,任大雨沖刷,沖刷一切,罪惡、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她向著墓碑重重地磕了三個頭,淺姨對她的養(yǎng)育之恩,她無以為報;她沒能夠護住淺姨,這也成為了她一生的痛和愧疚。她痛恨自己當時無能為力,只能看著她的氣息一點點微弱下去,最終帶著遺憾死去。
她的淺姨啊,總是以她為先。曾經(jīng)不知多少次為了她,一向溫柔的淺姨,與她的丈夫爭吵,對她的親生兒子狠心。
直到雨停,不知已過了多久,白衣女子才緩緩站起身,白衣已經(jīng)濕透,下擺沾了泥土,但她并不在意。她轉(zhuǎn)身的瞬間,幾滴晶瑩從面具上滑落,分不清是雨珠還是淚珠。
山下,早有馬車在等她。
馬車旁的兩個丫頭正焦急地踱步,遠遠望見渾身濕透的她,心里一疼,急忙迎了上去。一個丫頭為她披上事先準備好的狐裘:“小姐,天涼,快進馬車換下濕衣服,仔細得了風寒。”
剛開始下雨時她們便想沖上山,小姐體弱,如何受得了這么大的雨淋,但又想起小姐上山前的吩咐說不允許任何人打擾,她們是萬萬不敢違背小姐的命令的,所以也只能待在原地干著急。
“不過是淋了一會兒雨,不必如此緊張?!卑滓屡訙厝岬貙λ齻冃πΑ?p> 其實她的身體本就沒有這么弱,再加上這幾年的調(diào)養(yǎng),其實她已經(jīng)與常人無異了。
但兩個丫頭眼神堅決,直勾勾地盯著她,她也只能隨著她們了。
她望著國都的方向,淡淡地垂下了眼簾。
入了國都,想要全身而退怕是困難。但無論那是龍?zhí)痘⒀?,還是刀山火海,她都必須去闖,為了淺姨,也是為了自己……
纖手結青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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