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明天就不來了?!表n子浩一臉笑意的朝身后擺擺手,向雪女告別。
雪女紅著臉,一只小手輕輕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居然打人的屁股。
嘟著嘴,雪女將門打開一道縫,偷偷的注視著韓子浩離開。
等到韓子浩完全消失在巷子拐角處時,雪女才依依不舍的將門給合上。
翌日,街道上車水馬龍,小販的叫賣聲震耳欲聾。
一縷陽光穿過一輛馬車的車窗照在了馬車內(nèi)一白衣少年上。
“我們早就該走了?!备邼u離說道,聽起來是陳述句,但實際上這是句問句。
“曲譜不是早就給你了嗎,你那么急干嘛。”正在趕車的韓子浩抖了抖韁繩,盡力將馬車趕的再快一些。
韓子浩并沒有解答高漸離的疑惑。
見韓子浩含糊其辭,高漸離也不欲再問,快點慢點,對他來說確實沒有什么區(qū)別。
他只不過是想早點見到曠修大師罷了。
高漸離閉上眼,開始調(diào)整自己,他要用最好的姿態(tài)去彈這首曲子。這是對曠修的遺物的交代,也是對韓子浩千里迢迢去燕國的交代,更是對自己樂師身份的交代。
從邯鄲到曠修墓還有一段時間,韓子浩也知道高漸離實際上很緊張,倒也不急著趕路,算是給他一個準備的時間。
韓子浩和高漸離已經(jīng)趕了將近兩個月的路才從燕國趕到邯鄲,也不急在這一兩天。
原本疾行只需要一天的路程,硬生生被韓子浩趕了三天。
韓子浩的那匹老馬打了一個響鼻,四肢在原地踏了兩下便停在了原地。
馬車停在了一間已經(jīng)開始破落的宅院面前。
“咚咚”韓子浩在車門上輕敲兩下,然后順勢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到了,下車吧?!?p> 車里的高漸離只不過是閉目養(yǎng)神,又不是真的睡著了,他自然能感覺到馬車停了下來。
高漸離從馬車里探出頭來,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然后從車上跳了下來,露出他那張從燕國帶來的琴。
“這里是哪里?”高漸離發(fā)問。
“曠修以前的宅子,這里離他的墓還有一段距離,我們先歇息一晚。明天再去曠修那里。”韓子浩應(yīng)了一聲。
聽見是曠修大師的故居,高漸離倒,先站在門外好好打量了一下宅院的模樣。
一扇已經(jīng)開始腐爛的大門,一堵已經(jīng)開始坍塌的圍墻,雜草叢生的地板,便是這間小院的全部了。
實在難以想象這里以前曾經(jīng)住著趙國的第一琴師。
韓子浩推開門,準備先行進去好好的休息一下。
但高漸離卻伸手攔住了他:“我們現(xiàn)在便去吧?!?p> “現(xiàn)在?”韓子浩看看即將落下的太陽,一臉懵逼。
“對,現(xiàn)在?!甭曇艄麛啵蝗葜靡?。
高漸離已經(jīng)準備了很久了,一直都在調(diào)整自己的狀態(tài),但就在他看見曠修的這間院落時,他突然渾身都放松了下來。
現(xiàn)在就是他狀態(tài)最好的時候!
韓子浩仔細打量了一下高漸離,嘆了口氣:“好吧,聽你的?!?p> 說罷,韓子浩找了個方向施展輕功掠了過去,高漸離也趕緊跟上。
當成韓子浩為了躲避陰陽家的追殺,特意走的遠了些,以他和高漸離的腳力,也要一盞茶的時間。
這里原本是一塊荒地,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長出來不少雜草,就連之前的那棵古樹都已經(jīng)有不少枝椏重現(xiàn)生機。
韓子浩望了望滿天的繁星,半發(fā)牢騷的道:“沒想到我今天還能體驗一把和星星,野草一同聽曲的雅事?!?p> 高漸離在一旁瞥了他一樣,沒去理他,接著便開始尋找起曠修大師的墓地來。
韓子浩見他找到辛苦,便給他指了指遠處的一個小土包,“那便是了。”
時間太長,要是再晚一些,說不定連韓子浩都找不到曠修墓地的痕跡了。
“高山流水你學會了?”韓子浩在旁邊找了塊大石坐下,似乎是不打算過去了。
“沒有。”高漸離將背后的琴解下,同時回答韓子浩的問題。
“這方面你比我懂,你隨意,我就當免費聽曲兒?!表n子浩聳聳肩,沒有發(fā)表其他意見。
高漸離也沒興趣再去管韓子浩,抱著他的琴便走向了曠修大師的墳前。
見高漸離逐漸走遠,韓子浩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么失禮。
高漸離徑直來到曠修大師的墳前,直接盤膝坐下,將琴鋪在自己的大腿上。
韓子浩遠遠的看著高漸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依舊未見高漸離動手撫琴,雖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韓子浩卻也沒有上去打擾他的念頭。
又過來半盞茶的時間,高漸離終于將雙手架到了琴上,姿勢極優(yōu)雅。
一身白色風衣的他在荒原冷月下恍如謫仙,修長的手靈巧的不斷拔弄琴弦。
夜風也似因為他的指尖變得輕柔起來,把韓子浩的黑袍和高漸離的風衣吹的托了起來。
星光下的高漸離俊顏沉靜,道道琴音聲宛轉(zhuǎn)欲訴。
夜晚已經(jīng)到了,無數(shù)只螢火蟲也開始游蕩在韓子浩和高漸離之間。似乎也在充當高漸離的聽眾。
高漸離的手指還在不斷撥動琴弦,琴音還在繼續(xù),低回婉轉(zhuǎn),親和如風,令人心曠神怡。
琴音逐漸由抑轉(zhuǎn)揚,又由揚逐漸轉(zhuǎn)抑,曲子已經(jīng)快結(jié)束了……
終于,高漸離狠狠的你撥動了一下琴弦,琴弦發(fā)出“錚”的一聲,這就是最后一個音符了,它為這首曲子畫下了一個完美的句號。
但周圍的螢火蟲似乎沒有盡興,依舊環(huán)繞在高漸離旁邊,似乎是要高漸離再來一曲。
曲已畢,但高漸離的手卻依舊架在琴上,沒有拿開,似乎是連他也沉浸在這一片美好中。
韓子浩起身來到高漸離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曲子已經(jīng)完了,再呆在這里也沒用了,我們回去吧?!?p> 高漸離問言,將從琴上手放下,單卻依舊沒有起身的打算,“你之前說大師一直沒有一個聽他撫琴的人?”
“嗯,他找不到他想要的聽眾。”韓子浩點點頭。
“知音難覓啊。”高漸離嘆了口氣。
“曠修有你,也算找到了一個聽眾。”韓子浩嘗試著安慰了一下高漸離。
“我或許也能尋到一個不錯的聽眾?!备邼u離起身,將琴收到了背后,沒有半點多余的動作。
“那你可要好好找,這種人不多啊?!表n子浩笑了笑,開口調(diào)侃了他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