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直握在手中的茶盞終是禁不住,應聲而碎。鋒利的瓷片刺入我的手掌,流出了點點猩紅??晌覅s覺得只有疼痛才能讓我清醒,只有如此才能抑制我想手刃靜妃的暴怒。
珈蘺聞聲連忙跑到我的身邊,“小姐快松開手,時鳶,快去將魏大人叫回來?!?p> “不許去?!蔽页谅曊f道,緩緩松開了手,珈蘺小心的將我手中的瓷片剔出,哽咽的說道,“小姐這是做什么,若是感染了可如何是好,還是讓魏大人瞧一瞧罷?!?p> “不必了?!蔽液奕徽f道,想到來日太后的兩位侄孫女入宮,冊封了新后自然要大赦天下,只怕到時太后就會借機將靜妃放出來,她仍可逍遙法外,難道我兒子就要白白被人毒害?思慮至此,我更是怒火中燒。
“小姐不肯傳太醫(yī),那讓奴婢為您上些藥總是行的罷?”珈蘺連忙讓時鳶尋來止血的藥,我只一味的伸著手,任由她擺弄。
藥粉撒在傷口上,十指和手掌皆傳來鉆心的疼痛,可我卻無動于衷,此時已經(jīng)沒有任何事能壓抑我心中的憤恨,我更恨自己無能,如今已經(jīng)知道害我之人是誰,卻無計可施,更是憤懣不已。
“小姐從未生過這么大的氣,可是因為三阿哥?”珈蘺試探的問道,卻又見我久久不語,連忙寬慰道,“魏大人說了,三阿哥無礙的,小姐不必憂心。”
“縱使三阿哥無礙,可尚在我腹中竟就遭人下毒,不過是個小小嬰兒,她竟都不能放過,我怎能不恨?”我憤恨的低聲吼道。
“小姐……可是已經(jīng)知道是何人所為了么?”珈蘺聽我言語似有所指,驚詫問道。
“與寧嬪、楊常在所中之毒相同,如何不知?”我斜眼看向珈蘺,眼神之中難掩慍怒。
“小姐是說靜妃?可靜妃不是早就被禁足咸福宮了么?如何能將毒下到景仁宮來?”珈蘺不敢置信的說道。
我向殿內看了看,好在此時殿內只有我和珈蘺,方才珈蘺看我震怒,不知何時將宮人都打發(fā)了出去。原并不想將心中想法告訴珈蘺,可今日一時因憤怒失了理智,只得低聲說道,“御廚與太醫(yī)皆是皇上親派的,自是不會有問題,只怕問題出在身邊人上?!?p> “身邊人?!”珈蘺驚呼出聲。
“小點聲,”我連忙說道,“如今我也只是猜測,并沒有十足的把握。若不是如此我實在不知那落葵是如何混入我殿中的,我雖與你說了,可你也要切忌打草驚蛇,只替我暗中觀察著就是了?!?p> 半晌,珈蘺才緩過神來,小心的點了點頭,“奴婢定會為小姐留心?!?p> “無論是誰,你都切勿聲張,只悄悄告訴我便是?!蔽倚÷晣诟赖?。
珈蘺點了點頭,亦是難掩慍色,“早知如此,當日小姐真應當聽皇上所言,杖斃文斐,也讓她們都瞧瞧,賣主求榮是什么下場?!?p> “那時我初入宮闈,無論如何都是狠不下心的,可此番不同,她既能傷害三阿哥,我無論如何都是容不下的?!蔽覜Q然道。
此時我已在心中暗暗決定,我宮中若是當真有細作,那定然是留不得的,可靜妃身為始作俑者,我更是不會放過。來日方長,我總會有機會的。
既已知曉了對手,眼下我也只能忍耐,時機未到貿然出手只會傷及自身。以靜妃的性子定是還會觸怒皇上,那時新后已立,太后也未必再會力保于她,只有如此才能一擊必中。
這兩日我只一心掛念三阿哥,已經(jīng)許久未去過布楚處探望,讓珈蘺簡單的將我的手掌用絲娟包扎,向布楚的殿中走去。
“今日倒是新奇,皇上怎的竟沒在你那里?”見我走來,布楚揶揄道。
“前朝有事,皇上去處理政務了?!蔽倚χ笱艿?,如今布楚產(chǎn)期將近,只怕信郡王福晉之事會驚嚇到她,倒是不敢如實相告。
“你這手是怎么了?受傷了?”待我走近,布楚才看到我受傷纏著絲娟,上面沁出點點血跡。
“方才在殿中不小心弄碎了茶盞,不礙事的?!蔽乙恍Χ^,將手向身后藏了藏,“姐姐這兩日可還好?”
“我瞧著你那手上的傷似是有些重,還是讓太醫(yī)來瞧一瞧罷?!辈汲P切的說道。
“是,明日魏大人請平安脈時讓他順路瞧瞧就是,如今魏大人要照看皇上圣體,還要看顧著我和三阿哥,實在不愿為這些小事再讓他特意跑上一趟?!蔽倚χf道,“我倒是無礙,姐姐這幾日身體如何,可有不適?”
“我還好,只是有些憂心罷了?!辈汲o奈嘆道。
“姐姐如今應當安心待產(chǎn),憂心什么?”我疑惑的問道。
“宮里的孩子不好生養(yǎng),又有楊常在的前車之鑒,如何不憂心?!辈汲@息道。
我無奈的嘆了口氣,向珈蘺使了眼色,珈蘺會意的退了出去,布楚明白我是有話要說,亦讓殿內的宮女都出去,我回頭瞧了瞧,確定沒人后才說道,“姐姐安心就是,我與云常在孕中所中之毒皆為落葵,因靜妃禁足時我方滿三月,所食極少,遂三阿哥的病癥最輕。姐姐有孕時靜妃已被禁足,再無法出來害人,所以姐姐腹中的孩子必定安康?!?p> “可是皇上說的?”布楚聽聞亦是驚詫。
“皇上不肯說,是我私下里問了魏太醫(yī)才知的?!蔽覠o奈道,“姐姐有孕之時靜妃一直禁足咸福宮,姐姐安心就是。”
“可即便都是落葵所致,彧兒又怎知不是旁人所為,嫁禍靜妃?”布楚仍是無法安心的問道。
“我問過皇上,落葵極為名貴,旁人又哪里能尋得這樣的寶貝?”我自嘲的說道,“即便后宮之中當真有人有此心,可又有誰有這樣的能力尋來這樣的東西,還能神不知鬼不覺的下到我和云常在的飲食之中?”
“前兩日我聽說三阿哥已經(jīng)日漸好轉,身上的青斑已經(jīng)肉眼可見的淡了些?!辈汲p撫我的手安慰道,“如此速度下去不過兩三個月既可痊愈,你也不必太過擔心了?!?p> 我為了讓布楚安心,只得笑著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