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義的權(quán)威面前,頑劣不更事的劉強不得不低頭,不懂得怎樣教育兒子的肖英也不得不服輸。
母子二人眼睜睜地看著自家的豬在一群熱心的村民手里一頭接著一頭地被趕上了車,心里百般不是滋味。本是要大賺一筆的預想在彈指間變成了一無所有,這使他們心中的仇恨變得更加深刻。
雖然拉走他家豬的人是村長帶的頭,母子二人卻一點也不恨他,他倆心中所有的仇恨都集中到了李宏光一家人身上。
劉強本來想著要偷偷給拉豬人發(fā)一條告知狀況的微信的,由于不確定村長說的警察已經(jīng)控制了拉豬人的話是否屬實,加上村長一直監(jiān)視著他,所以他放在褲兜里的一直摸著手機的手始終是猶豫不決,最后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尊泥菩薩,哪里還管的著別人。
生怕跟丟了的李成坤在路邊上攔截了一輛開往市區(qū)的黑色小轎車,司機問他要做啥?并告訴他,他不是開黑車的。
“兄弟,幫幫忙,”李成坤裝作可憐巴巴的樣子說,“我爸住在醫(yī)院,馬上就要手術(shù)了,我現(xiàn)在趕不上班車了,你就發(fā)發(fā)善心帶我一截路好不?”
司機沒說話,但也沒有反感之色。李成坤便把頭伸進了車窗,遞上五十元錢說:“雖然你不是開黑車的,但你的好心會有好報的,我給你錢,就當你今天的油錢省了?!?p> “好吧。”司機雖然有些猶豫,但還是收了他的錢。
成功上了車的李成坤謝天謝地,同時也為自己剛才的謊言祈禱,希望他的父親此生都不要生病,并請求上天能夠理解他的出發(fā)點。
跟了很久,李成坤才發(fā)現(xiàn)拉豬的有三輛三輪車,他估摸了一下,三輛車總共有二十來頭豬。
等三輪車到了屠宰場,他也就下了車。他躲在一棵大樹后邊一面偷窺一面給村長發(fā)定位。
他看見拉豬人敲了敲大鐵門,不久就有人從鐵門里走了出來,先問了幾句,好像不愿意接手的樣子,正當那人要準備關門的時候,拉豬人突然塞了東西過去,那人看了看,點了點頭,就為拉豬人放了行。
眼看這帶病的豬就要被屠殺,李成坤急得不得了,他著急找不到理由進入屠宰場,他怕來不及阻止病豬肉被銷往市場。
他蹲在緊閉的大門口想了半天,他覺得有必要先報警,萬一自己單槍匹馬進去,應付不了怎么辦?
最后他終于鼓起勇氣假裝他是豬販子要拉豬來宰殺,只不過先要對比三家,看哪個屠宰場收的便宜殺得又好。
當他敲響哐當?shù)拇箬F門時,來開門的竟是一個比他還要高大的穿著短褂露出健康膚色手臂的大漢。
“干什么的?”大漢一臉橫肉,兇神惡煞地瞪著李成坤。
李成坤心里邊虛著卻裝作一點也不害怕,正義的旗幟就在不遠處向他招手,他必須保持鎮(zhèn)定,然后順利進入豬場。
“你好,我是準備到你家場子里殺豬的,想先來看看。”李成坤努力地笑著說。
“你的豬在哪里?”大漢謹慎地問,根本就不理會那滿臉示好的微笑。
“剛進去了一批,我還有一批?!崩畛衫さ卣f。
大漢一面聽就一面打開了大門,李成坤在說這話的時候就想到了進門后一定會被揭穿,于是放在大鐵門背后的鐵棍子就成了他臨時起意的兇器,他拿起就朝大漢的后腦勺打去,猛地一下就把大漢打暈了過去。
他朝周圍看了看,想尋找一個能藏住大漢的地方,他拖著大漢,經(jīng)過一個簡易的廁所時,他就想把大漢拖進去。
但,他想人有三急,如果把大漢藏在里邊肯定會很快被人發(fā)現(xiàn),所以就覺得此處不是藏匿的最好的地方。當他苦于尋找一個安全的地方的時候,廁所門上的一把鎖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看到鎖的一剎那就想到了要把大漢鎖在廁所里,但他又想,外人是不會進去了,但誰知道大漢何時會醒來?
正在此時,他抬起頭朝更遠的地方望去的時候,恰好有人朝這邊走來,從那人急急走路的樣子他斷定是來方便的,于是心一慌就把大漢拖進了廁所里。
他一進去就關了廁所門,一著急就脫了大漢的鞋子,把一雙臭襪子塞進了大漢的嘴里。
當他心怦怦跳時,一抬頭就看見了門背后的一張舊了的檢修告示,僅此一眼,他便生出“死馬當作活馬醫(yī)”的決定——跳出廁所鎖上門,然后掛起檢修告示。
果然那人看見了檢修的牌子就又折了回去,緊接著就上了二樓。李成坤猜測樓上一定有廁所,既然還有廁所,那么大漢就不會那么快被人發(fā)現(xiàn)了,他感到十分慶幸。
于是他大起膽子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屠宰主區(qū),在那些尖銳的沾滿血污的刑具和那些被破了肚的白條條的豬面前轉(zhuǎn)轉(zhuǎn)悠悠地看了一會兒,心中又有了一種說不出的恐懼感。
正當他沉浸在恐懼中的時候,來自他背后的一個男人的粗大的嗓門把他嚇了一大跳。
“干什么的?”那人問。
“是來殺豬的。”李成坤緩緩轉(zhuǎn)過身來。
“豬在哪里?”那人又問。
“那邊?!崩畛衫ば南脒@回恐怕要死定了,就隨便朝其中一個正宰殺著豬的區(qū)域指了一下。
沒想到那人朝他點了點頭就走開了。于是他朝他剛才隨便一指的地方看去,卻看到一頭死了的半大的豬正被一個粗魯?shù)拇髠€子掛在鐵鉤上,而他身邊站著的正是從劉強家拉豬的中年男人。
怪不得剛才那人沒有再盤問他,肯定是因為這里有見不得人的秘密,讓那人誤以為他和他們是一伙的,有些話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于是他又假裝另外的殺豬人問另一個宰殺豬的小伙子,“伙計,那豬死了你們也弄嗎?”
“怎么?你嫉妒別人把死豬變成了錢?”小伙子笑扯扯地說,剛由他解剖完的大肥豬哐當一下從一個入口扔了進去,又從另一個出口處哐當一下滑了出來,出來時已經(jīng)是更白更新鮮的了。
“哪里是嫉妒?”李成坤一本正經(jīng)地看著小伙子,“是恨?!?p> 小伙子吃了一驚,不可思議地盯著他看了半天。
“恨他比我賺的錢多!”李成坤笑了笑。
小伙子見他是在開玩笑,嚴肅的表情瞬間舒展成一陣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