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地過,沒多久就是國慶節(jié)了。
今年是祖國70周年的誕辰,所以八爪魚姑娘早早就把計劃安排好了。
1號的早上窩在家里看閱兵典禮,下午和晚上連看國慶檔《我和我的祖國》、《中國機長》以及《攀登者》三部電影。2號到6號這五天窩在家里學習。7號重陽節(jié)就去爬山。
于善可謂煞費苦心,30號放假回家的時候,不肯讓王釗回他自己家。直接拉他一起回家,讓他住到林隊家去。當然,王釗心底樂意得很,十分喜歡于善這種自己是一對了,就非得幫周圍人也配對的怪癖。
他們是在學校附近吃完麻辣燙后才回家的。吃完的時候,街燈已經(jīng)亮起了。
回家的一路,于善拉著林隊走在前面,王釗和蘇頌落在后面。
安靜走一段路后,王釗用指尖點了點蘇頌的手背問:“開心嗎?”
蘇頌不明白,“?。俊?p> 王釗說:“這種一起走回家的感覺讓我很開心。”
一起走回家......
蘇頌直視前方,不敢轉(zhuǎn)頭去看他,頸部僵硬地點了點頭。
王釗快速把頭歪向蘇頌的耳邊問:“害羞啦!”
“沒有......”
蘇頌的余音未落,王釗就說:“狡辯?!比缓笞灶欀f:“八爪魚說,明天早上她要帶你到林隊長家里,然后我們一起看閱兵。”
“嗯。她跟我說了?!?p> “那你期待嗎?”說完,王釗拽住蘇頌包包的帶子不讓她走。
他就像個小男孩,非要蘇頌給他一個很認真很確切的回答。
他的這個動作很突然,蘇頌愣了一下,原本想訓他一下的。可是結(jié)果,看著他眼睛的時候,說出口的是一句又輕又軟的“你松手”。
那語氣太有問題了。
那三個字,被蘇頌說得就像戀人間的俏皮話,王釗當然聽得出來。
他挑起嘴角,又故意拉動了好幾下。蘇頌的臉瞬間就燒起來了。
蘇頌腦子一熱,直接把包扔給王釗,自己往前走去,心里想著快點遠離這個大魔王。
蘇頌只是賭氣,以一種“你要就給你好了”的心態(tài)扔包的。當然,王釗可不是這樣想的。畢竟女男朋友約會的時候,提包的就是那個男的。
王釗心里偷著樂,大大方方就把包收住背好,朝著蘇頌的背影喊:“丟東西我可不管哦~”
蘇頌回頭白他一眼,“賠就好。”
王釗腿長,沒幾步就追上,歪著頭繼續(xù)挑釁,“你想我拿什么賠?”
不知道為什么,蘇頌就是覺得他說的這話怪怪的。所以她決定,少說為妙。
果然,王釗又自顧說起來,“我可沒錢,只有人一個哦......”尾音拉得老長。
“王釗!”
畢竟是做老師的人,那樣職業(yè)的威嚴和氣勢還是有的。
王釗抿緊嘴,表示不再說話了。
可是沒走幾步他又繼續(xù)說起來了,“老師是不是應該對所有學生都一視同仁呢?”
王釗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最近他發(fā)現(xiàn)八爪魚姑娘在給蘇頌帶酸奶的時候,可以跟她討個擁抱。所以他也想......
蘇頌整不明白這人怎么突然沒頭沒腦地問這樣一句話,有點遲疑地回:“是。”
他進一步挑明,“我看八爪魚給你送酸奶的時候,你就會抱她一下。”
蘇頌看著走在前面的于善,明明是個大姑娘了??伤呗愤€是像個小孩,不好好走著,一路繞著林隊歪來歪去地走著。
這是一個很渴望很渴望擁抱的孩子。甚至在很多時候,蘇頌總有一種強烈的感覺,于善把她當成自己媽媽的那種感覺。
之前蘇頌的身體抵抗讓人抱的時候,于善就總是拿著一雙極其委屈的大眼睛瞪蘇頌?,F(xiàn)在蘇頌身體不抵抗了以后,每次見面于善就把自己掛在蘇頌身上。
于善渴望父母的愛,雖然不是外人所能彌補得了的,但是多少可以代替一些。所以當于善說要用酸奶換擁抱的時候,蘇頌說好。
蘇頌斜眼看他,“你是想挖苦我蹭學生的酸奶喝嗎?”
“不是。我是想說,以后我也給你帶吧!不過......小蘇老師要一視同仁。”
“......”
這算盤打得真響,蘇頌說:“小心我把你剁了喂魚?!?p> 王釗神情一轉(zhuǎn),停住腳步,他聲音壓低著說:“你覺得我好欺負是吧?”
蘇頌真是苦笑不得,“我欺負你什么了?”
王釗眼睛黑黑的,他說:“你難道不知道?!?p> 這是一句疑問句,可是他很肯定地說著。
蘇頌的步伐被這句話拉住了,她也停下來。可是她一停,王釗就繼續(xù)往前走了。
他們的距離在拉開。
蘇頌看著他的背影,她覺得有那么一瞬間,她把自己看得真切了。還有,對他的情感。
他問,難道你不知道嗎?
是?。∷趺磿恢滥?!
人與人相處不會是絕對五五分的,總要有誰耍賴一點,而另一個受著一點。
被捧著長大的王釗,以前從來沒有將就過誰,更沒有這般無形中甘愿被牽著鼻子走??墒乾F(xiàn)在,在面對蘇頌的時候,他總是忍不住,往自己的鼻子套圈,然后還非得要蘇頌把那根繩索牽緊。
可是,蘇頌總是不要。
所以他覺得委屈。
這樣的王釗,他自己也覺得陌生。可他,沒辦法阻止自己。
誰讓他看得見蘇頌所有的好和不好。
好的,讓他沉迷。不好的,讓他心疼。
“王釗......”蘇頌下意識地把雙手握緊,“我...沒想要欺負你。”
王釗停住,轉(zhuǎn)回身走到蘇頌跟前,一字一頓地說:“可是你欺負了?!?p> 蘇頌低下頭,“對不起......”
王釗繼續(xù)控訴,“那時,我以為你真的不再理我了。嚇死我了,你知道嗎?”
蘇頌抬頭看他,“如果我真的不再理你了,你會怎么辦?”
王釗說:“讓你愧疚一輩子,記著我一輩子?!?p> 蘇頌的眉毛微微顫抖了,心開始沉重。
他說:“反正那道坎我跨了兩年也沒能跨過去,那就不跨了。反正把我?guī)У竭@個世界上來的人也已經(jīng)丟下我離開了,而我想去愛的那個人也不愿意理我了,那我就......”
王釗是故意這樣說的。他太明白,蘇頌的不勇敢,所以他只能說些狠話讓蘇頌去直面自己的內(nèi)心。
其實他想過,如果蘇頌不理他,他會怎么做。
他想,他一定要像蘇頌希望他的那樣——成為另一個叫做圣地亞哥的少年,去追尋自己真正的夢想。向蘇頌證明,生命里的每一天,他都在慶幸自己當初喜歡過她。
人生沒有遺憾,是因為遇見過她,喜歡過她。
蘇頌打斷他的話,“不是的。我不是不理你。”
“那是什么?”
“我不敢?!?p> 我不敢,去理你。
我不敢,去放任那份說不明白的情感。
我不敢,因為我說不清楚,自己到底喜歡你什么呀?
所以,怕得要死。
他說:“膽小鬼。那些你不敢的,都交給我吧!”
他也說:“蘇頌,等我高考后。到時候,天地遼闊,我們都是自由的。”
蘇頌靜靜地看著他,眼底清澈,內(nèi)心坦蕩。
他說,到時候,天地遼闊。
可以相信嗎?
蘇頌不知道。
但她知道,她想去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