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尋一個校園的風云人物,有一個絕大的好處,你不用刻意地搜尋關于他的信息。你只要在日常的聊天里,有意無意地搭上那么幾句,你便可知道他的所有動向。
蘇頌,深知此無名定理。
有一天,她們一寢室人一起下了課,在食堂吃飯的時候,蘇頌便隨意且刻意地提起吳懷珛。那個最喜歡八卦的舍友便完美接住話題,就開始吧啦吧啦地說起她所知道的所有。
關于吳懷珛的所有。
于是,蘇頌知道了更多關于他的事情了。
原來,早在大學以前,早在他連續(xù)奪得IMO的金牌以前,他就已經肯定了自己以后要走的路了。
原來,當所有人以為他以后必定在數學的道路上馳騁的時候,他只把數學當成他必須堅固掌握的跳板基礎。所以讀大學時,專業(yè)沒有選擇純粹的數學系,而是選擇了計算數學下的分支,科學與工程計算系,一個涉及高科技的新興學科。
原來,他志在航空航天。更準確地說,想成為他偶像錢學森前輩那樣的人?;蛘咄唧w了說,留學加州理工學院,研究生連博,然后回國,想在華夏的航空航天領域里,留下些什么。
還有,去年他就已經考雅思了,接近滿分的成績。
他今年參加了......
聽了一些以后,蘇頌就開始憋悶氣。
為什么就沒有負面的呢?真是變態(tài)得勵志啊,確實挺像阿甘的!
為什么明明跟自己只是差一歲啊,人與人的區(qū)別怎么就這樣大呢?
蘇頌已經不想聽下去了。
人比人,終究氣死人。
然后再想著他那張臉,好氣??!
世界上有這樣一個神一般的尤物,卻不是我的。
于是,思緒拐了個彎道,極速漂移。
那...到底會是誰的呢?
心底明明確確地告訴自己,反正不是你的。
不是你的...
人會有欲望,人也總會認清現實。
可是,人吶,總會在認清以后,保有不甘。
不甘,是一種力量。
——
那時,蘇頌巧好坐在窗邊的位置,煩躁之余,便有意把頭瞥向窗外,結果就看見了他。
他,吳懷珛。
頓時一種單純的喜悅,在蘇頌的心里升騰而起,如同剛起蓋的冷藏汽水,咕嚕著冒泡。
冒泡著沸騰。
每個人,都希望自己是那種被命運偏愛的人,可以被賦予偏愛的幸運。
如果沒有,便自己給予定義。
于是,這樣偶然抬頭就看見的巧合,被蘇頌一意孤絕地寄予了某種特殊的意義。隸屬于可期待的幸運范疇。
雖然,看到的只不過是他的背影。
可是就算只是背影,蘇頌十分認定就是他了。因為他那個后腦勺,在教師節(jié)當天的會議上,她盯著那無聊至極的后腦勺,看了整整后半一個多小時。
他的發(fā)絲走向,他的耳垂敦厚,還有他那露出一小半節(jié)的脖頸弧線...
她都看得仔細,如果可以用入木三分來形容的話。
——
蘇頌趕緊找了個借口說,自己有事要先走了。就匆忙拿起餐盤溜掉。
走出食堂后的蘇頌,一路小跑著,不一會就跟上他了。
于是放慢腳步,于是慢慢喘著氣,于是明目張膽地在他身后小步走著。
這次,他的后腦勺,終于近在咫尺。
不再像當日,有那么多重腦瓜子,隔著。
近到,讓人覺得已擁有。
這種錯覺,在明朗陽光的加持下,是那樣真切。
午后的陽光很好,他們一前一后地走在通往圖書館的林蔭道上。
人在走動著,透過樹葉落下的光斑,也在走動著。
蘇頌手里抱著教課書,出神地盯著他后背上一直躍動著的光斑,嘴角慢慢浮生了一抹笑。
笑得竊喜且溫柔,正如那光。
很多年后,蘇頌回想當時,依舊會恍惚,依舊強烈地感知那些光斑的存在。
是那些光,柔柔地越過他的肩,再躍進她的眼。
才讓她看清了自己的內心。
那時,看清以后,她就告訴自己,竟然不知道以后會怎樣,那么至少做好當下吧!
去嘗試自己想做的,勇敢試錯,再確定自己的內心,尋找目標。
一定要找到目標啊。
就像他那樣,專注于一個確定的目標,一步步地前行,慢慢地去實現。